起火的油毛毡及各种棉织品的碎料,到处飞舞,竟借着风势又飘落到了东南面的生产车间和附近的其他屋舍,使得这些地方相继起火。
“不!老天爷啊!”
“不能啊!这纺织厂不能烧啊!这要是全烧没了,这么多工人可怎么吃饭活命呐!”
老林头眼眶含泪,心如刀绞。
可是任凭老林头喊破了嗓子,老天爷却根本不会睁眼。反倒是风助火势,火又生风,使得火势愈发肆虐!
一时间,烟火腾起,放眼望去尽是火舌浓烟。
整个永康纺织厂区火光冲天,从室内烧到室外、从地面烧到天上,连成一片火海,简直要把天都给烧透了。
“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老林头老泪纵横,整个人的魂魄仿佛都跟失掉了一般,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无力地跪倒在地。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有照看好厂子!”
“我没法和老板交代啊!”
老林头狠狠地扇着自己的巴掌,火势越来越盛,可他眼中的光亮却越来越暗。
“老板心善,不但收留大家,供大家伙儿免费吃穿,还让我们做工,给我们发工钱。”
“可我却没把厂子看好啊!我没看好……”
老林头放声痛哭,一把年纪的人了,此刻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老林叔,您别这样。”
小马也是眼中含泪,他死死抓住老林头的胳膊,想要劝阻老林头的自抽行为。
“老林叔,这事儿可不能怪您,这火起得太奇怪了,里头肯定有猫腻!”
这并不全是小马的宽慰之言,这场火确实起得太过古怪,居然有这么多的起火点,这太不正常了!
兴许是小马的宽慰之言起作用了,老林头放下了自己的胳膊,只是看着火场,怔怔出神。
这时,厂区外头也是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急切的口哨声,跟着厂区外头的门也被敲响了。
看样子,这场大火是把租界巡捕房以及救火队都给惊动了,当然看热闹的人更多。
火势蔓延得太快,刚才他二人一心只想着救火了,这时小马这才想起来,厂区外头的门都没开呢。
“老林叔,您在这儿等我下,外头的门还没开呢,我得去开下门。”
老林头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火光跳动间,他那被黑烟熏黑的脸色却是黑中泛青,而他的口中仍一个劲儿地念叨着。
“都怪我……都怪我……”
“我对不起老板……我对不起大家啊!”
这时,门外头的敲门声却更加急促。
小马这会儿脑瓜子也是嗡嗡的,乱得厉害,他也没有多想,急忙就要去开门。
可他前脚还没跑去出几步,跟着后脚便看到老林头从地上坐了起来,竟是反朝着烧得正凶的火海跑了过去。
“老林叔!”
“不!不要啊!”
小马哪还不知老林头欲要轻生,他急忙想要再去拉住老林头,却根本来之不及了,万念俱灰,心存死志的老林头,甚至就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林头冲进了火场当中,旋即就被无情的火焰所吞噬,活生生葬身于火海。
“不!”
“老林叔……”
小马眼中噙满泪水,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尽管巡捕房和救火队的人都来了,但面对这样的大火,他们也根本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肆虐。
这把火从午夜十一点时分一直烧到第二天早上九时多钟才总算熄灭,整整烧了将近九个半钟头,几乎将整个永康纺织厂都烧毁殆尽,成了一片废墟。
在高温熔炼下,厂里头的纺织机械全部销熔,变成一堆破铜烂铁,被烧毁的棉花、纱布等货物,更是数不胜数,粗略估算,损失不下上千万法币之巨,可谓是损失惨重。
当爱国实业家黄易华听到这个噩耗,见自己多年的心血被付之一炬,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直接昏倒在地,竟硬生生气得中了风。
这场特大火灾很快就在《申报》上刊登了出来,闹得是沸沸扬扬的,租界巡捕房起初也是有模有样地开始着手调查此事,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却突然无疾而终了。
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臭虫和日本狗杂种们,自然是趾高气昂,飞扬跋扈,简直猖狂得上了天,而类似这样的惨案,还在不断上演……
面对敌人的种种丑恶行径,我方的报复性行动也即将上演。
这天晌午,山魈行动小组的秘密联络点内,林放和赵大山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等待着他们的组长李连奎回来。
最近他们山魈行动小组与上峰的联系变得频繁起来,接头频率已经从以前的半月一次提升到了现在的每周一次。
而今天,上峰就会有紧急的行动任务下派下来,据说就是和之前的那些个恶性事件有关。
“组长怎么还不回来?”赵大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从早上李连奎出去,他们就一直等到现在,等得都有些心焦了,毕竟这个结果,可关系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眼看着快要到了饭点,组长李连奎才总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