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尖叫—— 可怕的,非常可怕的尖叫。 朦胧的视线中,康科看到空气中似乎出现了一个裂缝,像被雷劈过一般。 陈旧的、死气沉沉的空气似乎闪着微光,好像突然有一股热雾突然出现在它的中心。 康科设法激活他的宝座,数据链接伸展在他松弛的皮肤上,但这需要时间,而远处的防爆门处,所有武装守卫都死了,尸体散落在打开的隔板后。 有东西在他们身边移动,发着微光。 它们以一种眼睛几乎无法跟上的速度飞奔,横扫舰桥,闪电般地从控制台的一边到另一边。 康科恐惧地瘫痪的看着舰桥的工作人员似乎在能量的流过中被切碎。 四肢分离,喉咙被割开,胸膛切开。 血液和尖叫声充斥指挥甲板。 突然,折磨着康科疼痛和尖叫似乎已经不见了。 他喘着气,瘦骨嶙峋的手指摸索着宝座上的扶手上的全站警戒按钮。 “密封防爆门!” 他吼叫的同时,却没有人在听,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船员正在被屠杀。 当他视线变得清晰时,那些“闪电”已经变成高大、细长的形状——它们穿着骨白色的护甲,戴着奇怪的面具,猩红色的鬓毛在脑后飞扬,好似喷溅的鲜血。 这些怪异的形体以人类无法企及的速度和优雅移动着,用微薄的剑和矛拼命地切割着绝望的舰桥工作人员。 只是眨眼间,她们已经消灭了安全评估小组,并开始对甲板军官、平台操作工和船舶分析员进行了攻击。 看着属下被切割肢解,燃料与血液混合的机械零件纷纷爆,康科衰老的手终于到达全站警戒按钮。 但就像之前那样,他发现自己冻结了,无法移动。 他十分紧张,下巴绷紧,无奈的咆哮在他的喉咙形成,但他的身体根本不服从。 这就像他在漫长的亚空间旅程中经历的睡眠麻痹一样——意志仍然发挥作用,但它好像已经被困在一个石头雕像,完全无法回应他的意志。 他挣扎着向皇帝祈祷,汗水打湿他的镜框。 终于,他最后的船员也死了。 舰桥上突然安静下来,在沉思者呼呼地断电前,甚至都可以听得见血滴落在甲板上的声音。 只有一个人类还活着,坐在圆顶室的中央台上的宝座。 一个战巫用灵能定住了年老的人类的身体。 然后她缓慢的登上讲台的台阶,古老的妖巫之剑滴血,长袍的白边带着血。 当她站在这个人类面前时,人类也在看着她,只是他的眼神漫无目的。 维罗妮卡盯着他的双眼一会儿,通常她从这样一个物种中得到的不多——除了仇恨和恐惧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可发现的了。 和以往一样,他们的思想过程极端简单化,维罗妮卡没有从消灭他们中找到乐趣。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 作为一个年轻的灵族,维罗妮卡大多数时候都是黑色守护者的一员,在诅咒之眼附近游弋,阻击其中逃离的可怖之物。 她甚至也不知道大先知让她参与这个任务的意义,她从不对人类这种生物抱有什么特殊的念头——既谈不上憎恨,更不用说感兴趣。 然而,现在不是仁慈的时候。 用苍白纤细的手指,将飘落到额前的一缕银色秀发拢到耳后,维罗妮卡伸出手来。 她能感觉到这个年老的人类,战栗着渴望摆脱她,他甚至还在与每一根神经战斗以摆脱巫术的无助。 青筋在军装笔挺的衣领里的高高的脖子上突出,汗水布满了布满皱纹的额头。 随后,维罗妮卡两根细长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在他的前额上,她需要从这个人类的脑袋里获得轨道站的火控秘钥。 解除的一瞬间,各种情感充斥着她的意志。 恐惧,愤怒,震惊。 她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寻找下面的东西。 她自己的意识飞快地通过人类的记忆,寻找维持心灵的基石。 她看到他首次坐到这一宝座上,当身着红袍诵经的机器生物将数据链和电缆被连接到他的肉体时,感到痛苦与骄傲并存。 她潜入得更深。 她看见他在另一艘舰船上,某种类型的主力舰,紧紧抓住王座周围的栏杆,周围都是火焰,而他也全身浴血。。 这是他一生中最耻辱的时刻,也是他最惨痛的失败。 她进入更深。 她看到他站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教堂内,周围都是故障的宾客,一个美丽的女人在他的对面,牧师正在高声赞颂着人类之主,并宣告两人婚姻的神圣性。 他是年轻的,他的身躯不再干瘪,兴奋的喜悦充满了他的思想。 还有一种…… 维罗妮卡对这种情感有些迟疑,就像孩童仰视着柜子上的糖罐,获得它可能会有风险,但那种美妙的滋味又不容抗拒。 这种情绪是什么呢? 难道便是书籍上所说的爱? 某种声音忽然提醒了她。 到目前为止,维罗妮卡立刻集中精神守住自己的意识,她已经在这人的记忆里走得太远了。 她忽然发现了,某些东西虽然在他们内心深处被遗忘,却从未遗失。 荣誉,责任,以及爱。 这似乎便是他的核心,他存在的根源,也是他继续活着和呼吸的原因——即使他已经忘记了。 一切看似很漫长,实则不到一秒钟就结束了。 伴随着维罗妮卡一个永远结束的想法,现实的网线消除了他的存在。 人类立刻瘫倒在它的王位,死了。 维罗妮卡把她的手指移开。 有那么一会儿,她低头看着那个眼神空洞的尸体。 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