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花园坐落在英雄大道东边,佐尔格看着身着鲜明的巢都执法队从旁边走过,沿着极为宽广的道路迈向大门,那是中层巢都高墙中的一座巨型门廊,在几公里之外就能清楚地看到。 花园的环境显得十分雅致,铭文墙壁环绕之下的椭圆形水池中长满了白色睡莲,旁边的花坛里则是一丛丛灯芯草与藤蔓类花朵。 在这里,你丝毫看不到任何战争的痕迹,仿佛那黑暗的银河在无数光年之外。 但佐尔格见识过无数这样自认为遗世独立的小世界,最终被无情的暴力蹂躏摧残。 银河只是一个血腥的斗兽场,任何想要偏安之人,必将付出最悲惨的代价。 不过这里的人们倒是对于亡者分外尊崇。 他们将那些名字镌刻在大道的石砖上,以及这座花园里,还有纪念堂的黑色大理石墙壁中。 亡者的遗体则被安放在这座花园里,那些事先建好的墓穴就位于水池与花坛下方。 佐尔格能想象到一种情景,在无数的战争岁月之后,大道的石砖已经刻不下更多名字,墓穴都被填满,纪念堂的墙壁也被全部覆盖。 届时他们又将如何纪念亡者? 随后他眨眨眼,打消了这个古怪的念头。 殡仪运输船顺利地降落在了花园中的石制停机坪上,八艘飞船并排停泊,机翼如蝴蝶翅膀般合拢在上方,它们所运送的棺材要晚一些才能被卸下。 作为一个葬仪侍从,他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大概有三十分钟,这个时间足以引起怀疑。 是时候脱身了,寻找一个新的身份了。 佐尔格拿起自己的包裹背在肩头,沿着草坪静静地走开。 漆黑的丧葬制服肃穆而整洁,与此同时,由于这朴素的衣物上除了葬礼护卫的金色徽记之外别无他物,因此他凭空显得地位颇高。 在一个到处都有人身穿制服的城市里,他能够冒充任何身份而不被揭穿,除非有人对于所有机构的制服都了如指掌。 然而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更宏大的事物上。 佐尔格如入无人之境般迈上花园北边的小路,穿过一道道棱角分明的巨型拱门,沿着两旁遍布旌旗的道路在雄伟紫杉的树荫下前行。 花园的设计师们将这里规划成了一个高雅,幽静而哀伤的地方。 灰暗的树冠足以将正午烈阳的光芒化作与暮色无异,地砖、纪念墙和墓穴拱门都由青金石制成。 椭圆形池塘中布满水草,一汪汪静水如帷幕般幽暗。 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之下,幽灵般的鱼类往来游弋,漂浮在池水上的植物是灰色的,恰似被泪水浸湿的手帕,平滑如镜—— 一阵微风扫过他周围的树木,佐尔格绷紧身躯。 波纹在池塘表面扩散开来。 忽然,佐尔格的眼皮开始跳动。 他口干舌燥,感受到痛楚在他的头颅中脉动。 “拜托,现在不行。” 他轻声但坚决地低语,知道他的主人在尝试召唤他。 那人在尝试建立灵能通讯,不出意外便是打算将附近的一个池塘作为投射表面。 毫无疑问,祂一直掌握着他的行踪,确认他没有偏离任务方向。 佐尔格费力地吞咽了一下,轻风再次嘶鸣起来,扰动灰色的树叶。 这时,他背包里的沉重物体开始微微颤动,仿佛是察觉到了他身周的亚空间扰动。 【拜托,主人】 这一次他用心灵开口。 【这地方很危险,让我找个安全的地方,不然我有可能会暴露,巢都中层的高塔上有灵能者在监视】 随即,微风缓缓拂过。 那痛觉消失了。 他转过身继续行走,但皮肤上还是一阵刺痛。 远方的声音变得十分沉闷,以至于佐尔格感觉自己像是身在水下。 他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池塘,发现水面已经变得静止,如同一块黑色镜面——占卜镜面。 而池中的鱼类更是悬浮在水里,鱼鳍停在了摆动的过程中。 一道阴影落在那投射表面上,但不是他的影子。 他惊恐地看到了那暗金色的眼型图案,不停走来走去的猫型生物,以及巨人般巍峨的体型。 那身影迅速占据了整片池塘。 【真的不行,主人】 他扭过身,将目光从那阴影上扯开,沿着铺有石板的道路大步前行,脑后一阵嗡鸣。 最终,那灵能的触须还是消失了。 他迅速离开花园,来到了格外寂静的街道中。 那场未能展开的通讯让他头痛欲裂,双手颤抖不已。 但现在必须保持谨慎,他对于索姆斯巢都的安保体系进行过一番检视,知道巢都的主人已经启动了灵能监视力量。 并且这个世界上也驻扎着一支人数庞大的星语者,防御体系中必然整合了灵能技术,如果在花园中建立毫无遮掩的通讯,很有可能会遭到察觉。 遭到灵能者的察觉会让他的工作倍加困难,并且可能让他丢掉性命。 佐尔格已经厌倦生死逃亡了。 浑身颤抖的他在空旷街角发现了一家颇为富丽堂皇的酒馆,里面有亮光。 这个装修豪华的地方是面向议院官员与政治人物所设,紧邻纪念花园的整片区域都颇为高雅富裕。 于是他走了进去。 华丽厅堂中布满了镀金装饰与烛台,覆有壁画的天花板俯瞰着一列列桌椅与墙边的包厢。 现在这里十分空旷,只有几位无所事事的侍者和一些机仆,他立刻就被看到了。 佐尔格在最近处的包厢中坐下,立刻陷在那相对私密的环境里。 这些高背椅包着皮制软垫,整座包厢被一块块染色玻璃环绕起来从而与外界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