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这些耳语的，还有来自身体的感觉，休伦的肉体与盔甲接触的地方是一个永久的伤口，更糟糕的是，尽管有问题的四肢已经消失并完全被假肢取代，但幻痛仍然困扰着他。

少部分人会在无休止的痛苦中崩溃，或者会寻求越来越多的绝望交易来缓解它，休伦很清楚纳垢的一些奉献者不会感到痛苦，色孽的那些人认为这是一种狂喜，并用它把自己推向新的高度，恐虐的追随者会以愤怒的形式从中汲取力量，而奸奇的追随者将能够改变他们的身体，从而完全消除痛苦。

这些感觉的出现是一种诱惑，亦或者陷阱，暗示他所要做的就是进行某种正确的仪式，又干脆只是一个自我放弃的念头……

不过，休伦不是众神的傀儡，他不会让自己的痛苦和失败驱使自己做出让他后悔的交易，所以即便亚空间试图这样折磨他，他却还是会保留它，因为这是他的一部分，即便那些过往的回忆总是如幽灵般缠绕着他的脑子，他也还是会不断接受它们，审视它们，即便这会带来灵魂上的痛苦。

但没有它们，他可能会忘记自己是谁。

【你为什么这么抗拒，休伦？为什么要限制自己？】

低语消失了，变成了更为深沉而幽暗的回响，只有他一人可听。

【你不想夺回自己的胜利吗？】

休伦目光依旧如常，他摆了摆手，对通讯员说道：

“告诉所有船长，这场战斗结束了，我们离开安格斯托姆，帝国人不会有力量追击的，我们将会在新的方向发起新的进攻。”

此言一出，不安和质疑的低语开始在舰桥的黑暗中传播，身形各异的混沌领主们交头接耳。

休伦的宠物哈马德里亚开始在他脚边喋喋不休地轻声警告着他，他也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危险，过去还没有一个人敢挑战他的权威，他也不信他们有那个胆子。

但现在呢？当他们认为他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失败后呢？

毫无疑问，他们缺乏忠诚的理由，甚至现在他们中的一些人开始计划通过诡计、收买和简单的杀戮来获得尽可能大的权力和影响力，他们或许短时间内没什么表现，但野心的种子一旦发芽便注定会生根。

休伦在内心深处告戒自己，此战之后他便等同于在毒蛇的巢穴里行走，必须步步为营。

他这一生已经如履薄冰的走了数百年，不会就这么失败的。

【我可以帮你，否则你必将失败。】

他脑中的声音变成了他过去还为帝国效忠时的雄浑声音，甚至还带着他所厌恶的那种正义感。

同样的花言巧语，同样的诱惑，同样的威胁，已经在他脱离帝国后上演了无数次。

混沌的力量可以用来腐化星际战士的选项不多，因为星际战士想要的东西更少，休伦没有肉欲，也不喜欢享乐，对物质财富也没有太大的渴望，他所需要的只是军队规模、坚固的据点和庞大的舰队。

休伦唯一渴望的东西，他唯一渴望的东西——就是力量。

那是唯一可以引诱他的诱饵，而这就是亚空间一次又一次地设置吊钩的方式。

【你正在变得软弱，你的属下会从你身边熘走，他们会公然背叛，而我可以让你变得更强大。】

休伦嗤笑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回应。

【说得好听，你们这些亚空间碎屑能对付索什扬吗？如果真的能，诸神的奴仆为什么每一次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有对抗亚空间的手段，是你们根本无法应对的手段】

那声音沉寂下去，过了好一会才响起。

【这是例外，那是诸神的游戏——】

【行了，办不到就直说，连恶魔都这么婆妈，你们哪来的脸面和我谈论力量？还好我从来不信任你们，否则便样衰了！】

声音安静下来，休伦不太确定这次找上自己的是什么，通常而言都是些没什么大用的恶魔试图浑水摸鱼，而休伦自然没这么傻，如果他真要做交易也是与最顶层的那四位，而不是这些小鱼小虾。

当然，也可能对方确实是有点实力，亚空间中并非全是四神奴仆，就休伦所知，还是有些独特的个体，不过它们暂时不在他的合作名单中。

至于会不会结仇，这个很难说，一般而言一旦亚空间生物不能蛊惑你，也不能摧毁你，那么就没有耐心与凡人打交道。

也许它在某种意义上给他留下了印记，也许，当他的灵魂最终被献给亚空间的时候，这个存在会寻找它的一部分来进行小小的报复。

但那不值得担心，休伦早就接受了未来可能要付出的代价。

“黑心王，就这样...撤退了？”

一个声音让休伦转过头，发现是自己的冠军卡塔·加里克斯后，他摇摇头。

“再战没有意义了，我们的目标不是在安格斯托姆流干血，索什扬能有一支援军，就可能有第二支，不能在敌人决定好的战场进行决战，巴达布的洪索还在坚守，我们撤回去休整一番，就可以尝试在其他方向打开局面，就让索什扬得意一阵吧。”

说着，休伦想起了自己情报官提供来的一些情报，嘴角勾起笑容。

“索什扬之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