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连出了几日太阳,浦城四周的群山顶上雪融了,城内渐渐也有了几分春日的气象。
南国的冬天就如此,最冷的几日候过去了,天也就日渐暖了。
县学的胡学正正在斋舍里来回踱步。
今日浦城驿舍好生热闹,福建路转运使蔡襄麾下五百多人兵马及随从尽下榻与此。
照例县令,主薄,县尉是要去参见的,并设宴招待,连孙助教也排在接见名单之内,至于他胡学正则不够格,只好在斋舍里。
过了一阵,外头传来脚步声,胡学正凑到窗前一看,喜着将门打开道:“孙助教总算把你盼来了。”
“呵!”孙助教朗声一笑,然后道,“学正怎知道我一定会来?”
胡学正心底骂道,若没有批示,你怎会放在转运使不陪,而来到这里。
胡学正笑道:“眼下放榜在即,没有漕使的一句话,我这心底如何能安呢?”
孙助教道:“州县学校之事,只归州县提举,漕使最多不过检点一二句话罢了!”
胡学正心底再骂到,我就是要你这一二句话啊。
“那不知漕使如何检点?”
孙助教道:“今晚县里为漕使接风,我站在一旁没什么言语,即是漕使问到学校时,我出面答几句。”
“漕使于学校之事只说道,远陶圣世,少齿乡黉,庠序之事,庠者养也,校者教也,我们州县学校既要为朝廷养士,也要为朝廷教才,选拔寒俊,除了才学,也当佐察义行。不过漕使路程很近,怕是不会接见你们学官了。。”
胡学正闻言有些可惜,仍道:“漕使真务实重才。”
“不过本州何录参(录事参军)给我转了今岁十二月五日朝廷新下的令谕,正与明年秋试后年春试有关。你读来。”
胡学正当即读道:“自今间岁贡举,进士、诸科悉解旧额之半。进士增试时务策三条,诸科增试大义十条。另别置明经科,其试法,凡明两经或三经、五经者,以通八,通六为合格,兼问论语、孝经十条,策三条,分八场,出身与进士等。”
胡学正读至这里,忍不住道:“庙堂上传闻是真的,朝廷又设明经科了。”
孙助教道:“确切说来,明经科即是原先的诸科,但如今的诸科,则重在大义。”
胡学正道:“如此说来,朝廷设立明经科的用意,是将原先的诸科从训诂转向章句,而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又恢复了以训诂为重的明经科。”
孙助教与胡学正二人相谈的,正是关切到章越,郭林等众多诸科考生的一件大事。
宋朝的诸科与唐朝的明经科一样都是考帖经墨义,也就是死记硬背的功夫,说白了就是只训诂不章句。
但如今朝廷新设明经科,考试内容与唐朝明经科无异。
可是诸科的内容,正式加了十道大义。这大义正是偏向于章句的内容。宋仁宗在诏书里如此写道‘明经之所举,前世而已效,比缘其故,用广于求’。
孙助教,胡学正二人对视一眼,不知此消息是好是坏。
朝廷增设明经科,无论人数多少,等于为了原先学习诸科的学子们多了一个出路。
而朝廷又改了诸科的考法,又为原先诸科的学子们平添了许多难度。
胡学正道:“请教孙助教我应当如何?”
孙助教道:“此番公试,可酌情看大义的题目,以此定上下。”
“此诏一出,国子监也必然重设明经科,虽说如今的太学生多是凭干系而进,但别人吃肉终要给我们州县的寒俊一些汤喝,这也是漕使的意思。”
“我打算以新置明经科的名义,从州里增报两名明经生至国子监去赴试。”
胡学正皱眉道:“国子监会许么?”
孙助教笑道:“别忘了,朝廷传闻蔡漕试要入朝出任翰林学士,难道国子监还会不给咱们福建路这些军州一些颜面么?”
胡学正点了点头了:“那么此番公试……”
“你把卓毅者报来,其余再等李学正定夺。”
等待公试放榜这几日,章越一直于县学内,每日读书习字,有时也往家中食铺帮手。
章记食铺近来的生意一直很好,即便没有酒水这一进项,又是寒冬之时,也有很多百姓来食铺吃饭。
至于章越当初借彭经义的两百贯钱也是早已还清。
一切都很顺利,就是等候着放榜之事,章越之前有听说福建路转运使蔡襄要来,而学正正好卡在这时候放榜,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这时候瓜田李下,章越也不好去见胡学正,但消息一直有陆续传来。
如这一次朝廷有了令谕,在诸科外,另设明经科。
从这一次解试,省试起诸科加试大义十道。而明经科就是原先的诸科。
故而州学在推荐入国子监学生的考量,既是章句出众,也有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