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看着章越目光凌厉,手却按向了刀柄。
章越看着王韶如此动作,眉头皱起,虽量王韶不敢动手如何,但心底还是有几分起毛。
不过章越却一步不让地盯住了对方,用眼神震慑住了王韶。
王韶终于还是放下刀把,负气言道:“舍人对王某有大恩,若真要我王韶出兵打过黄河便是说句话即是,何必用这等下作激将法啊?”
章越心道,好你个王韶啊,你这句话潜台词就是我率军渡过黄河,就还了你当初的恩情,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真正刻薄寡恩的人,不是真的是哪等真忘恩负义之人,而是随便找个借口便算是还了伱的恩情。
章越道:“子纯,官家的圣旨你也看到了,非我章某个人之意。”
王韶负手道:“舍人可否攻下定西城再北上?”
章越道:“短时间攻不下定西城,便是围城打援,西夏人又怎肯为了一个国婿出兵来救定西城?”
正在说话之间。
一名士卒来报道:“启禀韩经略来文!”
章越拆信一看不由大笑,转而将信给了王韶。
王韶看信后吃惊道:“郭逵居然来秦州了?”
章越道:“不错,论将才本路大将之中,无一人可及郭逵。如今因反对攻取横山而被闲置岂不可惜,故而我从延州出发前向韩宣相建议,并让枢密院出面调郭逵任秦凤路兵马总管!”
王韶心想,没错,章越的岳父乃当今枢密副使,韩绛又器重于他,调郭逵出任秦凤路兵马总管对他而言,就如同喝水吃饭的事。
王韶道:“可是郭逵虽是西军名将,但他素来与我不合,舍人调他来此作什么?”
章越道:“你不是担心渡过黄河后,禹藏花麻会出定西城截断我军退路吗?我便请郭逵出任秦凤路兵马总管,率军出甘谷城,过通渭寨,包打定西城。”
“既可解后顾之忧,也是使会州与秦州连作一片!”
王韶见此当即大笑道:“好,有郭逵出兵算是解了我的心腹之患了,如此出兵渡河便没有顾虑了。”
当即章越与王韶达成了协议。
于是章越,王韶,王厚两千宋军及从各蕃部中挑选了一万三千精骑决定渡过黄河,其余人马由刘希奭,高遵裕,俞龙珂率军继续围攻定西城。
章越,王韶选择的渡河地点,是在打拉池,还有个名字称为打绳川。
为何叫打绳川,因为这里盛产席芨草,所谓席子草就是现在的芨芨草,杆浸水后,韧性极大。
而用席芨草所制造之蒯绳,这乃黄河渡口的必备之物。
这里黄河水窄,峡谷众多,可以铺设浮桥渡过黄河。
但章越,王韶率军抵此时,却见黄河对方出现了不少西夏游骑巡弋。这一幕着实出乎意料之外。
眼见宋军在河对岸出现,西夏骑兵便就近燃烧起了狼烟起来,招呼更远处的夏军前来,堵截宋军渡河。
章越,王韶见此一幕皆对视一眼,西夏早防备着自己渡过黄河这一手。
王厚骑着马从河边返回,道:“再派士卒去下游再探!”
不久士卒回报道:“游骑遭到蕃军截击,被杀十余人。”
王韶一问得知达啰城守将禹藏家的禹藏颖沁萨勒乘宋军游骑不备偷袭拦截。
王韶闻知大怒,当即率领大军前往达啰城。
守将见王韶大军前来又闭门不出。无论王韶如何搦战,蕃军丝毫不动。
宋军见此大骂却无可奈何。
当夜,章越王韶驻军于达啰城城下。
而夏军亦是从黄河对岸扎营,营火甚至照亮了对岸西夏人的面孔。不少西夏士卒对着篝火把酒作乐,一副丝毫没将河对岸宋军看在眼底的样子。
王厚见此一幕怒道:“爹爹,我率百余军士坐小船从下游渡去,杀了这般鸟人。”
王韶道:“急什么?没看出西夏人是在诱敌,别看这河川上只有几十人,但后方峡谷莫约还有伏着数千人,你渡过河去岂非送死?”
顿了顿王韶道:“西夏既已察觉我军渡河意图,我看渡河难了。”
章越默不作声,王韶这是要打退堂鼓吗?
王韶,章越也是围坐在篝火边,二人将几根枯枝投入篝火中。
黄河对岸发现西夏骑兵,倒是给予了二人退兵的理由,而跟在章越身旁的韩同也是默然,贸然渡河的风险很大?
但是他与章越却没办法向韩绛交差。
章越想着办法时,四周陷入一片寂静之时。
王韶突然投鞭在地道:“断不能如此等下去!”
王厚道:“爹爹说的是,姑且试一试,就算不行,官家那也有交待了。”
王韶斥道:“谁说要渡河了?”
韩同作色言道:“难道王抚判要半途而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