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管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几乎从未停歇过。
很多受伤的战友来不及通过交通壕转移到后方,只能由卫生员简单包扎后任凭他们躺倒在战壕里。
子弹和手榴弹也在飞快地消耗着,一个又一个的空箱子出现在了战士们脚边。
“子弹!还有没有子弹?”
“手榴弹?”
接二连三的有战士弹药告罄。
在交通壕的后方,也就是防炮洞的附近,一连在那里建设有一个弹药补给点,面的弹药足够坚持大家一整天的战斗,只是需要在战斗中不停的前去搬运。
两名去搬运炸药的年轻战士不知在何时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的尸体旁散落着一颗又一颗橙黄色的子弹,此刻已经被战士身体流淌出来的鲜血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鬼子已经冲到了阵地前不足百米的位置,杨福贵知道去搬运弹药的战士肯定出了意外,现在在派人去搬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将面前的这股敌人打退,他一边上刺刀一边对战士们吼道:
“上刺刀,上刺刀,**他狗娘养的!”
攻守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不把面前的敌人杀死,谁也不会退半步。
“万岁!!!”
“啊!!!”
感受到阵地上的火力变成了零星状态,凶恶的鬼子士兵从地上一跃而起,嚎叫着冲了上来。
在亚洲乃至于全世界,鬼子们对自己的拼刺技术都是十分自信的,每次作战他们必想办法拉近与敌人的距离。
只要冲进了战壕,10次中有7次都是帝国皇军取得最后的胜利。
小鬼子们相信这次也一样。
军功和胜利似乎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
日军中尉指挥官叫的最凶、跳的最高,他跟在士兵们的身后向胜利冲去。
杨富贵留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在最后十几米的时候他爆吼一声当先跳出战壕,
“杀啊!”
这是英雄营的传统,是所有军官一直在坚守的事情。
“杀!!!”
借着地利的优势,战士们没有跑几步便已经速度提到了最高。
下山的战士如猛虎,雪亮的刺刀如虎牙,在双方相撞的一瞬间精铁之声以血肉被破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能否在白刃战中取胜,是衡量一支军队有无血性的最低标准。
此前围歼日军山口大队的战斗是以多打少,在拼刺的时候战士们甚至可以五个人挑一个小鬼子。
可今天不一样了,双方的人数相当,战士们唯一可以借用的便只有自己的勇气。
“啊!!!”
一连中有一半多的都是近两个月才加入的新兵,如此残酷的白刃战他们是第一次参与。
很多战士已经抛开了一切杂念,他们只有一个动作,那便是挺枪向前,向前!
借着下坡的冲势,战士们手中的赤刀被赋予了极大的力量。
对面的鬼子也双眼圆睁,嘴巴大张,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面对着斜斜指向自己的刺刀,冲锋的战士们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没有任何让人眼前一亮的花哨,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战士们只是挺着手里的枪,义无反顾地扎向自己的敌人。
“噗噗……”
下冲和上扬的刺刀几乎同时扎进肉体,一黄一灰两个人影相交着从山坡上滚落。
有十几个战士采取了这种与鬼子同归于尽的打法,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标,但也有一些战士碰上了拼刺经验老道的鬼子。
小小的山坡上四处可见相互厮杀扭打的场面,枪丢了那就上手、上牙齿,双方士兵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将敌人杀死,任何东西都可以是他们手中的武器。
吕卓然的刺刀仍然雪亮,在冷兵器相交的战场之上,他的身体和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他想要冲上去杀鬼子,可是发现那个小鬼子已经和其他战士斗在了一起,偌大的战场上好像只有他一个闲人。
“指导员……”
正不知如何行动的他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呼唤,一扭头,吕卓然看到一个战士躺倒在地上,在他身前站着一个鬼子,小鬼子手里的刺刀已经扎在了战士的肚子里。
吕卓然看到的战士军服上印出的殷红血液。
鬼子的刺刀在战士的身体里旋转,战士的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嘴里开始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但是他的双手仍然死死地拽着小鬼子的枪口,不让对方把刺刀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来,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吕卓然,看着教他识字,和他谈心的指导员。
吕卓然读懂了战士眼神里的意思。
“八嘎!”
看到另一个中、国人挺着刺刀向自己靠近,鬼子士兵焦急地用脚踹地上战士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