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突然多了个有些奇怪的女人,场面有点尴尬。
廖秀萍在桌下撞了撞丈夫的膝盖,严秉峥低咳一声,说:
“阿钰,这是你远房小表姑,你老王叔的小女儿,很早以前就出国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
“美玲,这你表嫂秀萍,这是小梨,跟自己家女儿差不多。”
他简单给桌上的人都做了介绍。
严启钰脑子活,天生自来熟,他用筷子指指自己的右眼下两寸,问:
“表姑,你这纹身很带劲啊,哪儿纹的?”
女人一身行头有些风尘仆仆,但依旧染着红指甲,眉毛是纹的,眉形妩媚上挑,哪怕眼角有些细纹,看着也就三十五六岁,跟他爸实在不太像是同辈的。
尤其是眼下那个黑蜘蛛纹身,又酷又妖,很像混道上的,跟他爸这个严肃古板的缉毒警真是不像亲戚。
严秉峥不悦地搁下碗,“别多管闲事,怎么你还想纹一个?警校还考不考了?”
严启钰一噎,难得没回嘴,只扒饭嘀咕:“切,是谁天奚落我考什么警校的……”
夏小梨悄悄抬肘碰了碰他,打小叛逆但最听这个姐姐话的少年,便闭了嘴。
乔美玲完全不介意被众人盯着看,她抬手摸了摸眼下的黑蜘蛛,轻笑解释:
“这也不是故意纹的,以前受伤留了厉害的疤,这不是为了遮遮,怕吓着别人。”
她话虽这么说,但红指甲缓慢抚摸黑蜘蛛的动作和表情,太过奇怪了,像在深刻地回忆着什么似的。
夏小梨莫名感觉这个画面让人心里毛毛的,低下头专心吃饭没再看。
廖秀萍脸色不太好,身为缉毒警的妻子,她成天担惊受怕的,对某些“异类”的人很敏感,总感觉丈夫这个从没见过的远房表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简单人物。
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点诡异。
严秉峥打断乔美玲,“好了,不是饿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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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区。
夜里饭点时间,菜市场几乎不剩多少摊子了,边上的鱼档也只挂了一盏暗灯,连“张家鱼档”掉色招牌都看不清了。
一个满身大汗的圆脸妇女挎着大包走过来,抬起头,皱着眼在路口打转辨认。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她紧张得立马回头。
张建树拎着从超市买的大桶洗洁精,眯起眼打量这个鬼鬼祟祟的女人。
“你干什么的?”
他眉头一皱,探头走近两步辨认,倏地瞪大眼:“姐???!”
筷子猛赶着面条的粗鲁吸溜声,在餐桌上响起。
王水枝脸色难看,皱眉瞪着这个失踪十几年突然出现在自家的大姑子。
像饿死鬼一样,晒得黑黢黢,跟以前真是没得比了。
“他大姐,你还好意思回来,我们给你白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你想怎么补偿!”
张兰凤吃面的动作一顿,又埋头大吃了几口,才含糊地说:“你们收养了夏黎?”
“那夏耀平呢?”
王水枝不爽道:“还不是躺在医院半死不活,要不是我们一家心善,那夏小梨早不知道死哪了,就陈明英那老太婆,能拉扯大的,又拉扯小的?”
“好了!”
张建树打断她,低斥:“嘴上积点德吧你!”
张兰凤脸上有一瞬的怅然,她眼底情绪微黯。
没想到夏耀平还是这样,没死也没活,那她肯定不能回去了,回去岂不是会被拖累死?
那跟以前又有什么区别?
至于夏黎……
“姐,你当年到底跑哪去了,”张建树眉头皱得死紧,“扔下小梨那孩子,多可怜,现在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张兰凤把最后一口面汤喝完,打了个饱嗝,没什么表情地说:“反正不是我亲生的,你们爱养,就给你们当女儿吧。”
这话,王水枝听了就来大气了,她可被夏小梨害得没了一百万!
当即又要拍桌子,被张建树沉着脸拦住,只能压着气先听张兰凤说。
张兰凤抽纸巾擦了把脸,敛着浮肿的眼皮说:
“夏耀平那样半死不活的,房子也卖了,又赔了那么多钱,我那时候都快被逼疯了,日子过不下去,就跑去了南边,后来认识了个人,他带我出国了,东南亚那边。”
“……这些年跟着他做了不少营生,不过前阵子那边出事了,乱得很到处抓人,待不下去了,就想着回来,不过我没签证没路子。”
“得亏遇到个有能耐的大妹子,给我带回来了,这一路上快被折腾死啊,那水路又山路的,好几次差点被发现,差点连命都没了……”
张兰凤想到一路上摸爬滚打提心吊胆,还差点被山里毒蛇咬了,不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把王水枝和张建树听得一愣一愣。
她又抽几张纸巾擤鼻涕,打着哈欠擦眼泪,“弟,姐真要累死了,今晚就在你们这借住一宿了,我回来的事你谁都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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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梨姐,要不你今晚就在家睡呗,睡我房间,我睡客厅沙发,有你在我爸还能少骂我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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