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光之塔,昔时曾有擅剑一族,天生便对剑有极高的悟性和感知,常人苦心修炼而难得的剑法境界,对于这一族的族人而言,却是信手拈来。
或许是上天也觉得这样的种族存在是对旁人的不公,因而又对这个种族之人落下了一道诅咒,擅剑一族之人天生遗传有怪病,活不过二九之岁,还会传染给别人,因此整个家族被放逐于不见光照的渎生暗地。
时过境迁,及至如今,擅剑一族仅余下一人,破除了擅剑一族的遗传怪病,远离了渎生暗地,隐居于远避人烟的寂井浮廊,伴着漫天飞雪和一口渗血诞涎的怪剑,执著于一场虚幻的雪中之谜。
“杀戮碎岛之人所特有的气息,残败不堪的生机,这种气息,与那人……”
寂井浮廊之内,唯见一人独坐,身前是一口渗血的墨剑。
一身青白相间长袍,一头飘逸如雪的长发,脸上奇特纹饰之下,一双如冰的冷眼,却又带着一丝灼人的气息。
如冰一般的人,有着一個与这片雪景格外相称的外号和名字,永岁飘零·殢无伤。
“杀戮碎岛的……新王么,踏上此地,又怀揣着何种的目的,你知道吗?”
喃喃自语的人,一手拭去墨剑上的嫣红,指尖划过剑身,皮肉两分,溢出的鲜血,与血红的铁汁混成一抹凄艳。
“你说,我该给他几句话的机会?”
越发靠近寂井浮廊,槐生皇矣便越发的感觉到压力,如他所料,此时的槐生淇奥绝对不会是殢无伤的对手,对方的剑,已然成势,漫天风雪,充溢着绝望、悲伤和死寂的剑势。
最终大成状态的终末之境,此时纵然还未大成,差距应也不远了。
如此也正好,师尹啊,希望你已经做好了承担变数的准备了。
可惜剑之初此刻已经走了,终究是来迟了一些,不然倒是不介意让师尹感受一下双剑逼命的快乐。
“来意。”
蓦然,一剑自寂井浮廊内而出,带着沉沦和丧气的一剑,槐生皇矣伸手,运元化取,在剑气消散的一刻,剑中之意已然递到。
“一个真相,一桩交易。”槐生皇矣说道。
殢无伤性情极端,就算是槐生皇矣也不能完全把握,对方会给自己几句话的机会,因而唯有开门见山。
真相?交易?
莫名的词句,却使得殢无伤心中生出一阵莫名地悸动。
何事的真相?因何而来的交易?
殢无伤不明,但是他能感觉到,今日无论是拒绝抑或是答应,都将会后悔。
“奇妙的预感。”
“如此,便让我一见,碎岛之人能够带来何种的……”
殢无伤一指划下,寂井浮廊四周的终末之境,渐渐散开,那股难以言喻的丧气也随之消散而去。
槐生皇矣看着这一幕,心内的把握又多了几分,此刻的殢无伤终究还不是未来的殢无伤。
一步踏入寂井浮廊,入眼是一片灰白之色,角落中,异人、墨剑端坐之处,晦暗如斯。
“杀戮碎岛之人,踏上此地,希望汝有足可辩说的言辞。”殢无伤看着来人开口道。
“槐生皇矣,为雅狄王及即鹿之事而来。”
话语甫落,便是死寂杀气临身,肆虐的丧气和杀机毫不掩饰,剑者看向眼前的王者,目光平淡如故,但槐生皇矣丝毫不曾怀疑,剑者下一个瞬间就会出剑。
“殢无伤。”剑者冰冷的报上自己的名字。“你只有一句话的机会。”
对于杀戮碎岛之人,他未第一时间出剑,已是宽容,一句话的机会,已是他能容忍的最大限度。
“即鹿之死,非是如无衣师尹所言那般,而是另有隐情。”
激发眼前之人的情绪,一句话,已然足够。
槐生皇矣话未落,寂井浮廊已然风雪骤起,是远比先前还要大的风雪,以及远胜先前死寂的剑意,仅仅立身其中,便有无尽令人沉沦、绝望的情绪侵扰而来。
槐生皇矣心知,这是殢无伤的内心。
眼前剑境,正是殢无伤依自身心内情绪所构筑。
只能说,不愧是霹雳内排得上号的情种。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但有一刻,月亮确实照在了我的身上。’
这句话,正可谓是,殢无伤与即鹿的真实写照。
不过想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人生若只如初见,流放于死地之人,乍见那漫放如雪的竹花,白衫、白雪,在渎生暗地的岁月,那些推心置腹的交谈,未经世事的少年,如何能够忘却,如何舍得忘却。
即便在那之后,数百年的交集,使无衣师尹与殢无伤结下了身后的情谊,无衣师尹也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方才将雪中之谜对殢无伤道破。
是其中固然有师尹珍惜这段少有的真挚情谊的缘由,同样,又何尝不是师尹对殢无伤足够了解。
深知雪中谜破,真相揭露,纵是百年情分,也将瞬间荡然无存,他知晓那一袭白衣对殢无伤的意义,很清楚,当真相浮出水面,那把墨剑会毫无迟疑的指向他。
而如今,没有这份情谊,揭露的真相,捏造的谎言,将在慈光之塔引动何等恐怖的风暴,即便是槐生皇矣也不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