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密的风雪悄无声息地落着,寂井浮廊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浮廊之外不断扩大的风雪,讲说着剑者不平静的内心。
“为使剑之初出战,无衣师尹毒害即鹿,对剑之初谎称即鹿是因雅狄王之故受到牵连,忧郁而亡。”
“剑之初知晓自身身世弃战之后,为了铲除雅狄王和逼迫剑之初,又将雷同的说辞向你,只是这一次又加上了剑之初的友人。”
“最终雅狄王被擒,剑之初身边亲友俱亡不得已而远走。”
“这就是无衣师尹布局的真相,你所看到的一切,皆是无衣师尹为了牵绊于你所布置的手段,雪中谜,本就是虚幻假象,从一开始便不存在。”
声声句句,皆是直达内心最深处的利刺,脑海之中不断飘飞的记忆,过往,此刻俱成一把把刻骨的刀,使人痛彻心扉。
为了自身野望而杀妹,是无衣师尹此身无可抹消的污点,但偏偏无衣师尹将此事做的极为干净,干净到没有任何的破绽,即便是槐生皇矣也难以找到十足的证据,但他一早也想到了独属于殢无伤的对策。
漫长的沉默之后,殢无伤的声音再度于浮廊之内响起,只是此时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或许是碎岛王树,又或者是……总而言之,我也无法完全确定。”
槐生皇矣看着微垂下的剑者面庞,叹息一声后,轻说道:“去日,我曾梦到王树,王树下有一红发白衫的温婉女子,自称即鹿,告知了我许多事。”
“她与雅狄王,她与你,还有她与那位师尹,也是她将雅狄王的线索告知于我,不过将此事作为交易的筹码完全是我个人作为,她并不愿将你牵扯进入其中。”
“她希望我能让你摆脱无衣师尹的控制,过你自己的人生,同样她也不希望你去为她报仇,她视你为弟,希望你能不被卷入阴谋,能够和平安乐的生活,远离一切纷争。”
“她说,她看着你沉溺于痛苦之中,她也很难受,她不希望你一直如此的折磨自己。“
杀戮碎岛的王树,接引了你的灵魂吗……
似乎有些无稽,但若非如此,一切似乎又无从解释,只是无衣师尹,你的小妹犹不愿托梦于你,你若知道,是否会觉得讽刺。
殢无伤闭上了眼,渎生暗地之外,那道噙着暖笑,眼里却满是冷漠的身影一闪而过。
隐约之间,又看见了盛开的竹花,漫天的白雪,还有那一抹白裙红发的倩影。
“殢无伤,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吗……”
“吾……”
蓦然,风雪迷了眼,再回首,倩影已然消失,唯留满目飞白。
再度睁眼,只感觉脸上留下两道温热。
一旁的槐生皇矣眉毛微微挑了挑,要不说这时候的殢无伤还没被师尹带坏呢,还好来得及时,再过个几百上千年,怎么可能还能看得到这個场面。
“说出汝的交易内容。”
“护送我前往上天界。”
殢无伤闻言,抬头看向槐生皇矣,冷声说道:“你要去救雅狄王?”
槐生皇矣没有半分犹豫,应道:“是。”
殢无伤轻抚着手中墨剑,说道:“你知道围杀雅狄王有我参与。”
“是,但是即鹿说你并未出手,她很感激。”槐生皇矣说道,“其实处于男人的角度,已经做的很好了,要是我遇到情敌被围杀,少不了落井下石,杀了剐了埋了,而你只是看着而已。”
“……如果这是夸奖,吾坦然接受。”殢无伤淡淡说道,看不出悲喜。
感激吗……那个男人,值得你如此?
生前为他诞子背负骂名,死后也……
殢无伤并未开口拒绝,便代表着交易达成。
依靠着真相和谎言,槐生皇矣总算将这张无衣师尹手中的最强王牌暂时性的拉拢在了自己的手中。
至于在救出雅狄王之后,殢无伤会做出何种的抉择,槐生皇矣不知道,也自问没有必要去知道。
有即鹿的仇恨在前,无论殢无伤做出何等的事,对杀戮碎岛都是有益无害,至于将这位剑客收入麾下,槐生皇矣不是没有想过,但经过评估之后,槐生皇矣确认此事只能随缘。
无衣师尹能够得到殢无伤的特殊对待,主要是因为无衣师尹是将殢无伤带出渎生暗地的恩人,其次才是因为无衣师尹是即鹿的兄长。
对于殢无伤而言,即鹿只是即鹿,即鹿的亲人,与他而言或许会有一些特别,但特别的程度,也是有限。
就连无衣师尹在双重身份增益(恩人+即鹿兄长)加持下,都与殢无伤相交漫长岁月,甚至一度真情流露,才使得这把剑勉强为他所用。
槐生皇矣可不会认为自己在没有这些的前提下能比无衣师尹在殢无伤心内占据更重的分量。
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换取一个足以信任的护卫,这桩交易,已然足够了。
“如此,那就有劳了。”槐生皇矣说道。
“你似乎对于囚禁雅狄王的所在缺乏了解。”殢无伤看着槐生皇矣淡淡说道。
“禁流之狱,一年只有一天会靠岸,大部分时候都飘流在空中的监狱,槐生皇矣当然听过其赫赫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