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寂静俱无声,本就罕见生机的浮廊,更是彻底成为了一片死地……
那一抹华贵的紫色身影,踏夜而来,待到了夜尽昼初,方才转身离去,心思却是复杂难明。
殢无伤在慈光之塔并无其他相熟之人,此前纵然离去也不过是去即鹿坟墓前扫墓探望,然而此番不仅整整半夜未归,连即鹿的坟陵前也未看到人影。
无衣师尹心知肚明,他可还未将这一把死寂之剑真正的握入手中。
若有任何的偏差,这把原本可能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杀器,亦有可能成为指向慈光之塔的寒锋。
须知,那人对于慈光之塔,可无哪怕半分的善意。
脚步匆匆,行走于道路之上,愈行,无衣师尹的心愈发沉下,虽然眼前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或许是一时的预感,无衣师尹总感觉其中或许存在着什么联系。
行色匆匆回返流光晚榭,无衣师尹正待下令在慈光之塔范围内搜寻殢无伤踪迹,一羽赐命便带来了自杀戮碎岛而来的信函。
“师尹……”一羽赐命低下头,将信函递上,同时说道:“杀戮碎岛派遣使臣,说想要……迁移即鹿之坟墓于杀戮碎岛坟陵。”
即鹿的名声,在杀戮碎岛算不上好。
毕竟是未婚而先孕,对象还是多次在四魌界武评会上挫了慈光之塔风头的雅狄王,诞下一子之后还不被杀戮碎岛所承认。
慈光之塔士风盛行,最讲风骨,因此即便是在即鹿死后,其名声在慈光之塔也不好听。
因此即使兄长是在慈光之塔独揽军政大权的师尹,即鹿身亡之后的葬礼也办的颇为草率,葬在何处更是不为人所知。
即鹿……
好一个槐生皇矣!
无衣师尹一直以来古井无波的双眸首度浮现而过杀意。
信函是槐生皇矣亲笔,语气颇为客气。但其中提及‘即鹿虽未被先王正娶,但到底为先王诞下血脉,碎岛虽小,也不愿其身后之名遭污,坟前无人清扫供奉。’,字字句句,不乏嘲讽之意,就差跳起来指着无衣师尹的鼻子开喷:你无衣师尹愧为国士,枉称首辅,到头来却连自己小妹都护不住。
槐生皇矣!
即鹿之事,他无衣师尹有过,但杀戮碎岛又何曾干净了!
如果不是雅狄王因为杀戮碎岛不能外娶的传统,无法将即鹿接入杀戮碎岛为王妃,即鹿又何至于背负未婚而生子的恶名而受人非议。
现在你槐生皇矣又出来当好人了!
无衣师尹不会怀疑槐生皇矣是否有这样的能力,如今的靖武王手握王权和神权,已然有了挑战杀戮碎岛权威的底气,何况只是一个坟墓,以槐生皇矣的手段必然能够推动达成。
但,杀戮碎岛,尔等也配吗!
多年养气,无衣师尹第一次感觉养气功夫险些破功。
“回绝。”
无衣师尹拿起笔,在信纸上写下回复,洒洒一篇,折好之后放到一羽赐命的手中。
一羽赐命看着手中封好的信函,点了点头,“是。”
不曾出乎预料的答案,于情于理,慈光之塔都不可能答应杀戮碎岛提出的这個无理要求。
“此外,还有一事。”
无衣师尹拿起手旁的香斗一挥,一阵青烟翳入半空,在术法牵引之下,勾勒出殢无伤的样貌。
“发动一切探查手段,戒严各处路口,尤其是慈光之塔前往诗意天城的关口处,全力找出此人踪迹以及行动轨迹。”
无衣师尹指着殢无伤的人像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羽赐命看着那由青烟构筑而成的人像,挥手以术法将之拓印。
“若是发现了,又当如何?”
“擒拿,或逼其回返寂井浮廊,若其身旁有同伙,便将其同伙斩杀,若他负隅顽抗,一并杀了,无论如何,再不能使他能够前往他处。”
一羽赐命应声说道:“是,吾这便下去进行。”
“去吧。”无衣师尹正色说道。
自幼蒙受无衣师尹教导的一羽赐命,只有寥寥数次看到过无衣师尹露出如此的神情。
而这样的神情,往往代表着四魌界会有大事发生。
因此一羽赐命也不敢有哪怕半分的耽误,转过身后匆匆开始执行。
“即鹿……”
无衣师尹喃喃自语,抬手拨动着熏香烟气。
“槐生皇矣……”
术法运转,只见无衣师尹袖间轻轻拂动,无衣师尹身后百载不见变化的竹树微微晃荡,两枚透明之中隐隐泛着翠绿光华的自竹身脱离,竹叶飘落,化作两个翠甲绿袍的蒙面武者。
“往杀戮碎岛,与甲辰接触,刺探槐生淇奥闭关真伪。”
“是。”两名竹卫领命而去。
看着两员竹卫的离去,无衣师尹湛蓝的眼瞳显得越发幽暗而深邃。
楔子入狱、槐生淇奥闭关、殢无伤失踪、杀戮碎岛传书……
看上去是全然不相连的四件事,但这四件事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出现,由不得无衣师尹不去做最坏的猜想。
但在缺乏证据的当下,他只能选择双管齐下。
一面确认殢无伤行踪,一面则确认槐生淇奥闭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