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沈爰起身,拽住卡地亚女生,白色裙摆在空中划出圆弧,“我的手机呢,我要回去了。”
卡地亚女上下瞥了眼她有些不安的小脸,心里冷笑,喊:“说什么我听不清!”
“手机。”一开始不知道这是鸿门宴,他们说一般轰趴都收手机,谁也不许当低头族,沈爰就乖乖给了。
她只得提高声调,柔软的嗓音哪会扯嗓门喊,有些抖:“把手机还给我,我要回家。”
“不知道啊!”卡地亚女摇头:“不是我拿走的!你问别人去!”
说完搂着个公子哥唱歌去了。
在面前男生开口下句搭讪之前,沈爰捞起自己的包包,很抵触地凝他一眼,侧开身离开包间。
哪怕已经有些慌了,但她始终保持仪态。
逃跑也要挺直腰杆逃!
() 出了包间,耳根子顿时就清净了,沈爰踱步在安静的会所走廊,粉色丝绒黑头的香奈儿玛丽珍鞋踩在地板上,像清脆的撞铃。
她打算找个工作人员借个手机,打电话给司机叔叔。
手机对她的作用也不过是通讯,就算扔在这儿,他们也不敢轻易把沈家人的手机变卖。
迟早乖乖地送上门来归还。
又绕着走廊转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子,轻脆的脚步声停止。
走了这么久,不见一个工作人员,也没见别的顾客。
沈爰棕色的圆杏眼稍稍眯起,扶着一侧的手有些滞。
这家会所应该是卡地亚女生家里开的……他们进来以后,估计所有人就已经被遣散了。
所以,这是场已经完全封死的鸿门宴吗?
沈爰想通了一切,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薄薄的刘海颤着稍,她眼角有些红,气得白嫩脸颊都鼓起来了。
他们怎么敢这样欺负她的。
料想她像只热锅上的小鹌鹑一样到处乱跑却出不去的样子,很滑稽吧。
抬头,她眼前这一间标着“员工室”的字样。
这个屋子竟然没锁。
或许是最后的希望,但里面会有人吗?都遣散了的话,应该不会有吧……
沈爰手上用力,轻轻推开这扇门,有些重,她人溜进去以后就又重重合上了。
门一关上,空间里的气流形成闭环,闭塞拥挤的感觉冒了出来。
这个员工间其实不小,还有里外间的设计,但无奈堆放的杂物和货品太多,她站在里面,总有股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开了灯,空间里只亮起了暗淡的光——灯泡快坏了。
刚抬腿往里迈步,想要开口问“请问有人在吗”的时候,门外传来碎碎沉重的脚步声,沈爰顿时噤声。
“去哪了她!进了我的局还敢这么狂,气死我了。”
“放心吧,门全都锁了,她能跑哪去?”
“等会儿,这门里面有光。”
“钥匙呢,钥匙在谁哪儿?”
沈爰后背一僵,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紧接着,门板的锁芯突然传来被扭动的动静,几秒后,门却没有被打开。
她意识到什么倏地转身,用手拍拍门板,“等一下!还有人在里面。”
门外的人没有任何犹豫,把门反锁两圈,紧接着,听见了卡地亚女和其他男生意味深长的调侃。
“陈泰和不是一直喜欢她吗?去把他叫来。”
其他男生笑了:“小心别玩过了,这大小姐不识趣。”
汹涌的胁迫感袭来,未知的危险布满心头,沈爰双手捂住嘴,水雾的眼眸流着慌乱。
她后退两步,玛丽珍细腻的鞋底和地面留有的粗糙沙尘摩擦出声,转身,往员工室的里间奔去。
里外间仅靠一张帘子隔开,里面昏暗暗的,全是杂物。
明知道整个会所可能已经没外人了,她却还是把渺茫希望投进最后的房间一隅。
唰——
她撩开帘子。
沈爰身后带着外间的光,不算明朗的灯光顺着女孩纤细的身影,爬渗进晦涩积尘的角落。
她维持动作,顿在原地,目光定在不远处。
人,有人!
储物间的最深处,有一片巨大笼罩的黑色身影团在那儿。
男人个头高大,仰着喉结瘫坐,伸展的腿占据视觉空档,搭在一旁的手在光线里显露出漂亮的骨节走向。
也是就着这微弱的光,沈爰看到了他嘴角的磕破,手腕上已然显形的淤痕,流了血。
身上会所服务生的制服已经松散,被人扯得开了线,沾着片片尘埃脏迹,像是刚跟很多人殴斗过。
他的身上有股说不清的颓靡与阴鸷,霸占一处僻陋,如躲藏起来舔舐伤口的野兽。
直到里间的帘子被人掀开,光刺进来,他皱压眉峰,睁开眼眸却又被光晃到。
单眼皮薄情,他的眼睛很黑,眼角像勾子锋利,眯起这一不经意的动作,泄漏出松散的性感。
那眼神仿佛是说:识相就滚远点儿。
对上视线的瞬间,沈爰尾椎一溜麻。
他审视冷漠,突尖的喉结滚压。
易慎半张脸还匿在黑暗里,像匍匐在幽林深处的狼,无言却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