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似乎是个盛满阳光的午后, 丈夫过头来。
装潢时安各单纯图看选择的
浅色开放式厨房本该容易很弄脏,却总被他打理得非常洁净
,灶台的平底锅里正煎着咕嘟冒泡的可乐鸡翅, 滚
动着苹果雪梨汁的榨汁机闪着准备完毕的小绿灯。
这似乎只是个寻常温暖的午后,他
在给她做看电影时想吃的零食。
“安安老婆?”
……只除了
他没有在听到这称呼时流露出微妙的困惑,以及“为什要这样胡乱称呼我”的小无奈,还有……
他背着阳光站在那里。
厨房内明亮的宽大窗户在他后,阳光照亮了煎锅、榨汁机与水槽里洗的碗筷,偏偏没有……
没有照亮他。把他完全淹没在黑暗里。
她看不清他的五官,看不清他的眼神。
安各扒着沙发靠背看他,手指有茫然地缩了缩,划出白白的痕迹。
她叫了一声:“安安。”
丈夫没有开口。
但他似乎歪了歪头, 仿佛是询问, 怎了,还吗, 是不是不开心啦……
他总这样。
明明她超级无敌厉害的, 一家,这个人就会用“我们家豹豹在外面有没有受欺负”的关切眼神看过来, 像她只是个走路都会遭遇危险的小孩。
……在外叱咤风云当然很酷,在家往地随一赖喊着“不开心”就能得到温柔的安抚,是真的很开心。
安各恍惚想起一场千钧一发的坠落,一种自己变成肉泥无所谓的漠然心情。
“没有。”她喃喃道,“我没有问题的。一没有问题。我很很快乐。”
丈夫似乎察觉到什, 想要追问。
但一如既往地,他察觉到她拒绝的想, 于是顿了顿,收了即将出口的话。
欲言止……
啊, 他的欲言止。
不用看清五官,不用看清眼神,就能感觉到了。
这竟然成了她最熟悉他的习惯之一。
【吧,你不想说。那没关系。】
安各不由得握紧拳头。
不知为何,她突然暴躁起来,跳下沙发,飞快跑向他。
“你干嘛呢站在那里,你是脑子有病吗还是在跟我冷战啊,难道我跟你发脾气了吗,你这个家伙就不能过来跟我说句话——”
为什要离那远,为什要站在背光的地方?
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让我碰碰你的脸颊。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安各没看见自己的表情,明明就是骂骂咧咧气势惊人地冲过去,她脸的表情,却像一个从噩梦中陡然惊醒的孩子。
安各只知道自己拼命伸出手——
“你有病吗快过来让我抱一下!!”
“不要,臭老妈。你太热了。”
安各:“……”
安各冲着天花板伸出手,安洛洛的茶色大眼睛在方眨巴。
灿烂的午后阳光划过卧室的落地窗,被拉开一角的窗帘被染成温暖的胡桃色。
安各躺在卧室的床,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呆愣愣地看着女儿。
女儿趴在她,严肃地注视着她向伸出的手,半晌,相当老成地叹了口气。
“讨厌的太阳已经升到晒屁股的位置了,妈咪,为大人,你这样赖床是不对的,因为赖到这个时间起床,你会错过早饭与午饭。健康的人类不可以错过早饭与午饭。”
安各:“……”
严肃地说完叒赖床的妈妈后,安洛洛仿佛下定什决心,她看着安各僵硬伸出的手,抿抿嘴巴,然后——
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拍在妈妈的手。
“啪叽”,完成了一个相当响亮的空中击掌。
“仪式完成了。”安洛洛小朋友严肃道:“现在妈妈可以开机起床了吗?”
安各:“……”
安各默默放下自己被拍红的手掌——不愧是我女儿,手劲挺大——然后她从床撑起,紧盖的被子滑下肩膀。
长袖睡衣和睡裤……干干净净的,没有汗水没有血渍没有玻璃碎片的划痕,似乎洗过澡了。
谁换的?谁帮忙洗了澡?是谁送自己来让自己陷入沉睡,仿佛昨晚的一切就是个荒诞的梦——
安各垂着眼睛检查了一遍自己,神色晦暗不明。
安洛洛小朋友可不懂大人的脸色如何,尤其是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