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脑袋,外头又嗡嗡嗡第四趟。
“樊姨——”祝驰舟闭着眼睛喊。
樊姨推开门,半个身子探进来:“醒了啊?”
祝驰舟脑袋歪在枕头上,眼睛也还没睁开,含糊不清地咕哝:“你在我房间门口杀人了吗?你现在是不是在毁尸灭迹?”
樊姨笑:“尽乱说,醒了就快点起床吃早餐。”
不提还好,提了便感觉有点饿,祝驰舟问:“吃什么?”
“三明治。”
祝驰舟兴趣缺缺,翻过身背对门口:“那我再睡会儿。”
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小缕阳光从缝隙中勉强透进来,形成细长的亮线,静静地落在地板上。
樊姨打扫完卫生就下楼了,房间里非常安静,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猛地,床头柜上的手机吵吵嚷嚷地响了起来。被窝里的人蠕动片刻,伸长手臂去够。
闭着眼睛接通但没说话,那边季寻已经开口:“老郑喝酒喝得胃出血住院了,咱们下午去看看他去。”
祝驰舟清醒了一点:“他跟谁喝啊喝那么多?”
季寻叹口气:“他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么不要命的喝法,我就说他迟早得出事。”
“到处找业务么?”
“是啊,不然他爸欠的钱怎么还得完。”
祝驰舟略作沉思,问:“下午几点去?”
“两点半吧,你在家么?我开车过来接你。”
“行,我在家。”
接完电话,睡意彻底消散了。祝驰舟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看了几分钟手机,然后起床洗漱。
下楼闻到厨房里飘出香味,祝驰舟端着水杯踱到厨房门口,看见祝玲女士身穿围裙正在炒菜,樊姨站在旁边,用手机给她摄像。
祝驰舟:“……”
谁炒菜化那么精致的妆啊?
祝驰舟问:“妈,你要当美食主播了?”
祝玲特别专业地颠了一下勺,“餐厅那边剪短视频差点素材,来不及找人了我自己拍一个。”
自从雷正庭生意做大,祝玲就没怎么下过厨了,平时除了照顾家庭还要帮雷正庭应付一些生意上的社交,这些年家里的饭都是樊姨做的。
不过闻着这个味儿,就知道她的手艺肯定没落下。
祝驰舟正要夸赞两句,锅里的油突然“啪”地一声炸了起来。
“哎哟!”樊姨和祝玲同时喊。
樊姨赶紧把手机搁到灶台上,抓过祝玲的手查看伤势,只见她手背上已经烫起了一小块红肿。
祝驰舟嚷:“赶快冲冷水!”
祝玲反应迅速地关了火,被樊姨拉着去水龙头底下。
樊姨说:“我去找找看有没有烫伤膏。”
“我那儿有,”祝驰舟放下杯子,“我上去拿!”
上次林纨给他买的烫伤膏还没开封,他奔到楼上拿下来。
樊姨撕开封口帮祝玲涂好,顺手就把烫伤膏揣进自己衣兜里。
祝驰舟朝她伸手,“还我,我待会儿出去重新买一支。”
樊姨问:“你也烫伤了?”
祝玲闻言立刻关切地看过来。
“没有,”祝驰舟有点不自在,继续伸着手,“反正你还给我。”
樊姨不给,“没有烫伤你要这个做什么?”
“现在没有,万一哪天烫伤了呢?”祝驰舟说,“我先备着。”
樊姨:“开了封放着不用会失效的。”
“那个你不用管,”祝驰舟耳朵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反正我要拿回来。”
祝玲看他一脸不自然的样子,故意问:“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我买……”祝驰舟蓦地住了口,干脆直接伸手到樊姨的衣兜里去把药膏掏出来,怕他妈多问,拿了东西转身就走,留下一句:“我现在就出去买!”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祝玲和樊姨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有情况!”
祝驰舟开车到两公里以外的药店买了一支同款烫伤膏回家,吃午饭的时候,祝玲对他再三打探,他死活不肯透露之前那位买药膏的人是谁。
到两点多,季寻来接他去医院探望老郑,他飞快地从祝玲的审讯中溜走了。
郑责勋住的是一家在全国享有盛誉的公立医院,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特别多人。
住院楼外面在翻修,要进去得从门诊大厅穿过。祝驰舟和季寻拎着东西挤进汹涌的人潮,艰难地抵达住院部,找到住在四楼消化科的郑责勋。
一个六人间,患者家属进进出出,白色的木门大开着,一眼看到了最里面靠窗那张床的熟悉面孔。
祝驰舟一双长腿几步就走近了,把营养品搁在床头柜上,问病人:“好点了没?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郑责勋神色疲惫地扫祝驰舟一眼,“没什么大事,死不了。”
他本来有点胖的,平时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现在两颊凹陷、脸色苍白,整个人透着虚弱。
“老郑,”季寻走过来,把手上的东西也搁下,“跟你说少喝点少喝点,不听我的,现在吐血了吧!”
郑责勋不怎么走心地扯了扯嘴角,斜眼看向祝驰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