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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凹陷、形容枯槁、虚脱无力的人,眼睛一酸,然后就拼命的用手捂住嘴。

南希在她身后进来,见状也不由惊呼出声:“噢,上帝啊,少爷,您怎么了。”

玛丽好不容意止住哭腔,一个猛子扑倒床前,伏倒在艾伯特身上。

她一手拉住他的手,一手抚摸他的脸。

两人静静对视,恍若隔世。

艾伯特这三天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已经无力起身,更没法高声回应,只能使出最后的力气,抬手将床头柜子上的瓷杯拨了下去。

这几天,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了,他有些预感,这次恐怕他撑不下去了。

但是他不甘心,玛丽还在洛克维恩等着他回去,他竭力想要保持清醒,但是意志再坚强也扛不过身体的溃败。

刚刚他还在想,倘若这次上帝真的要召唤他前去,也起码赏赐他一个再见玛丽一面的机会,让他和她告个别,再亲亲她可爱的额头,挺俏的鼻子。

没想到楼下突然传来了声音,推开房门的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没想到,最后的一刻来临的这么快,他回光返照了。

不过,上帝,对他也算是厚爱了,最起码他见到了他相见的人,虽然幻象。

他亦十分感激。

但是,当玛丽温暖的手贴到他脸颊上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他不是回光返照,玛丽真的来了。

他突然害怕起来,开始吃力的摇头,希望玛丽离他远点。

“离开,玛丽,快,亲爱的,听话。”

他感染的是瘟疫,而且是英国从未有过的瘟疫,根本治不好的那种。

他害怕玛丽也感染上这样的病,只能忍着心痛不舍拼命的让她离开。

但是他已经感染了三天,呕吐腹泻,又无法进食,根本没有多少力气。

他全力以赴的摇头,在玛丽眼里就是头左右晃动了几下。

他的低声呓语,她也听不清楚。

于是,她将耳朵凑近到他嘴边,这才听清楚了他的话。

“玛丽,别离我这么近,你会被感染的。我感染了瘟疫,已经无药可医了。伦敦有好多人感染了,你快离开,回洛克维恩去。”

那样才能安全。

进门后见到艾伯特模样的那一瞬间,玛丽心中就有所猜测,但是等他真的说出来,她的心还是凉了半截。

她轻轻地对着艾伯特摇了摇头,然后转头对南希说到:“南希,你出去,到一楼等我。”

南希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出去。

艾伯特竭力劝说她:“玛丽,你也走吧。这次的瘟疫来势汹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艾伯特,我忘了吗?我们结婚的时候就发过誓,无论疾病痛苦,我们都要彼此照顾、陪伴,不离不弃。”

艾伯特痛苦到想要哭泣,但是泪管已经空了,渗不出一滴泪。

他强忍心酸道:“上帝作证,我一万个不愿意同你分开。但是我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健康平安的活下去。而且塞德里克才十六岁,他不能同时失去父亲和母亲。”

“他的祖父祖母会照顾他,而且就算我们不在了,他的姨妈姨夫外公外婆也会关照他。你需要我,我不会离开的。”

“玛丽,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们到伦敦后三天就染上了,这次的瘟疫不同于以往,我还从未见过。”

“那你们怎么不往回报个信?”

“乔南和我发现自己感染上的那一刻,就失去了行动能力。我们上吐下泻、抽搐痉挛,根本没办法报信,前两天,我还能勉强和床上站起来,今天已经没力气起身了。”

“那公馆里的管家夫妇呢?”

克雷尔家在伦敦的公馆使用频率不高,平常主人不在的时候,就留下一位管家和他的太太,做日常维护清扫的工作。

艾伯特有一瞬间的沉默:“他们死了。”

玛丽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艾伯特又提出让她离开。

玛丽并不搭理他,只说到:“艾伯特,你别说话了,你需要保持体力。”

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因为她突然想到了艾伯特感染的是哪种瘟疫。

霍乱。

这种病菌和天花一样古老,致死率高达70%。

它是由一种弧菌引起的急性肠道传染病,通过水、食物、苍蝇等进行传播,速度快,范围广。

而印度一直是霍乱的高发地带。

印度人自古以来生饮恒河水,在河中洗漱沐浴,还会把排泄物以及实体、骨灰都抛入恒河中,这导致恒河污浊不堪,病菌横生,成为了霍乱的源头。

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员工一开始并不以为意,他们认为欧洲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种,在上帝的庇佑之下,绝不会感染和低等的印度人种一样的病。

然而现实打脸的速度比想象中还可怕,他们很快感染上了,并且还将病毒从海上带回了英国。

从19世纪初期,霍乱在欧洲肆虐了上百年,收割了上亿条生命,极其可怕。

事实上,治疗霍乱的方法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