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二字尚未出口便被常宥仁含了回去,因一身香气的女孩已提裙离去。 袅娜娉婷,倩影婆娑。风过铃动,最后只剩握不住的风。 胡静姝按照一贯的规矩,不在楼下散座,随跑堂入了楼上雅间。 此处小阁委实简陋,一套桌椅,二盏素瓶,三盆缶景。 她近窗落座,压着不解,语气温和道,“素闻白县特产之东阳酒,酒香醇厚,饮之回甘,不知在本店可否品尝一二?” “客观切莫看本店布景朴素,便将咱们小瞧了去,岂止正宗的东阳酒,白县一条街,咱家酒楼的名声那是响当当的。” 他哈着腰,一脸神秘地走近窗子,拿来撑子将窗敞开,“咱家的评书,辅以酒菜,您这才算是饮过东阳酒!” 醒木拍案,熙攘的一楼顿时鸦雀无声。 好大的气势。胡静姝内心赞叹,循声靠近窗子。 没有多余的寒暄,说书先生直入正题,一人一扇,九曲回肠的故事娓娓道来。 “且说本县十余里外,有一丰县。‘丰’,古之礼器也,又有富庶之意。” “啪... ...”先生合起折扇,表情凝重。 “可现如今那丰县大户徐老财,倚仗女婿在衙门当官,肆意盘削压榨,恨不能搜罗尽百户农家所有富余。 徐老财欲壑难填,庄上欺男霸女之事难言尽。 百姓叫苦不迭,虔诚敬天,只盼咱丰县能来个勤政的父母官呦! 日也盼,夜也望,却来了个终日闭门的褚县令。 褚择你师从常老,天子门生,却对百姓之艰视若无睹,头顶的乌纱帽你凭何戴得?“ 隐隐绰绰有哭声响起,随着先生再一声拍案,恸哭声渐壮,闻者禁不住涕下。 “可怜丰县百姓,这水深火热的日子,哪里有尽头啊?求天不应,问地不答,唯有死路也!” “料定诸位此时定生疑:既如此,丰县百姓何不揭竿而起,与徐财主拼命去?” “不是不愿,实是不能。 徐财主女婿杨江,当的官正是县尉,掌县衙之兵,徐财主钱权皆占,如何可敌? 除非... ...” “除非是天降神兵,收了凡间作怪的贼。” 宾客们由悲转喜,四处是哂笑声。若当真有神,丰县百姓何苦受欺,再加一个猪油蒙了心的父母官。 “诸位莫笑,神兵不降,然我郢朝拔刀相助的好儿郎一向不缺。 芒种前日,一行少年人踩着晨曦,路过丰县,讨茶时听闻庄户叫苦,正是为徐老财坐地起价,增收租子一事。 人群中一身着暗红长衫的后生当即打抱不平道: ‘好生霸道的徐老财,竟敢擅自加收租子,克扣庄户!’ 有厚道的庄户忙上前劝,‘诸位轻声些,莫引来徐财主在庄上安插的眼线呦。‘ 此时又上前一位后生,他生得面若朗玉,然谈吐却老道得紧。 不过几句,便问出了徐老财的积年恶行,以及他背后的倚仗。 在场众人无不眉头紧锁,叹气连连呐。 正待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只听身后有人缓缓开口: ‘官商勾结虽棘手,却不是完全管不得!’” “啪... ...” 先生醒木再落,宾客们的心却提了起来。 “讲话的亦是这群少年人之一,他着一身墨色,身长八尺有余,挺拔如松。 目光坚毅凌厉,英气与正气兼备。谈吐间好似沙场点兵,有气吞山河之势。 墨衣少年再开口,将丰县之难一一化解。 ‘各位庄户们,在下既遇此事便不会坐视不理,吾这便向家中去书一封,寻可靠之人来丰县坐镇,为各位主持公道。 只一事需诸位配合。徐老财贪得无厌,正可用此弱点引蛇出洞。 庄户们日子难过,徐来财涨租子妄想再扒层皮,若他轻巧从各位这得了金银细软,可会生疑庄上有异动? 若他听闻庄上挖出金矿,可会亲自领人来庄上探查? 若他想借人手,可会以收缴的租子为礼赠与女婿杨江,借机调走府兵? 适时吾等围了杨江的府宅,搜到赃物,杨江便无可争辩了。’ 芒种夜,月高悬,宜捉贼。 徐老财果如少年所料,领着县尉府兵夜探庄子。 庄户们遵照约定,事先备好了迷药,杀器,捕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