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水县的天儿近来总是灰蒙蒙的,像是在酝酿一场狂风骤雨。 戏台上的鲜血早被洗净,距离歌女当众自戕已过三日。 孟千州亦三日不曾与人言语了。 遭逢过家破人亡的胡静姝与白决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胡静姝问。 白决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反问她,“你为何不劝我收手?” 胡静姝觉得房里有些暗,又取来一个烛台摆在桌上。 跳动的火焰出现在她晶亮的眸子里,“落子无悔,既然已经开头,就把这件事办成。” “就不怕有更多人牵涉其中?” “你先前是如何劝我的?若不能拿下寂水县,军队如何攻入雍州?等到汛期来了,雍王若命人在上游泄洪同你鱼死网破,这下面的郡县都将遍地饿殍。” 她懂他,白决心里一暖。 “后面的事我自会安排,我不想你犯陷。” 胡静姝如何能在此时做旁观者,从她答应白决写那个东西,或许更早,从她向婆婆打探顾济源起,她便已经入局。 “明日我想出门。” “不成,”白决猛得站起来,想了想,劝解她,“千州现在这样,留他独自在客栈我不安心,你需替我看顾好他。” “他能顾好自己,为官做宰的人若经不住这些风浪,也辜负了你让他随行的心思。” “若你出了客栈离开此地,中途再走露什么风声,该当如何?我又抽不开身去抓你回来。” “我把所有盘缠都留下不行吗?这样我肯定不能走远的。” “不成,怎样都不成。”白决坚决道,“你早些歇息,我回房了。” 待门关紧,胡静姝哼笑了声,“我只是通知你。” 翌日,胡静姝起了个大早,一墙之隔,她竖着耳朵听隔壁一丝声响也无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不料,却被跑堂叫住,“客官,您这是要去外头?” 胡静姝挤出个笑容,点点头,“房间里太闷了。” “您要不先回房?白公子临行时特地交待的,说近日不太平,出门恐遇祸患。” “他给了你们多少银子?” 跑堂无奈地挠挠头,白公子看上去怪骇人,他可不敢不按吩咐行事。 “白公子也是为着您好。” 胡静姝气得直跺脚,砰一声带上门。 白决自是没闲着,他派人为歌女收了尸,今日正是出殡之日。他特地安排寂送的队伍绕着吴府哭嚎,也买通了吴府家丁提点吴荣那歌女的身份。 吴荣被街上的唢呐和恸哭声吵得不得安生,想赶走他们,却顾忌父亲前几日抽他那两鞭,幸有母亲拦着,这才免于父亲责罚。 “少爷,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们实在不听啊。” “废物!”吴荣一脚踢倒了老家丁,抓着东西就往他身上砸。 “你去!”他又指了指另一个守门的家丁。 家丁忙跪下求饶,“公子,公子饶了我啊,公子!” “让你去叫外面那群人滚远点号丧!你跟我这儿号什么!” “公子!我不敢啊,那歌女就磕死在戏台上,怨气大得很,我不敢去啊公子,饶命公子!” 吴荣眯了眯眼,“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