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是裴可之所不希望的平静。
“其实我当时没有想到会和你分开太久。”裴可之若无其事地拿起薯片,他说,“我太年轻了,太自负了,我以为我能很快处理好和维特的事,再和你重新开始。”
姜冻冬没有想到话题会提起他们离婚的事。他无奈地望向裴可之。“可是你并没有。”姜冻冬说,“而我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对。是这样的。”裴可之笑着点头承认,“所以我才不甘心。”
是的,裴可之一直都不甘心。他不知道该怎么甘心。
他原以为他能够迅速和维特一刀两断,接着找到姜冻冬,挽回他。他有的是时间、精力、知识去缝合他们之间的缝。
可如同裴可之曾对维特的精神控制,维特也用生命控制住了他。
其实裴可之有更快捷、利落的手段。他只需要利用维特对他的精神依恋,引导他的人格走向崩溃就好。到时,他不过是花点钱,将维特送进特殊关怀的疗养院。假若是在以前——在裴可之没遇到姜冻冬的以前——他厌倦了维特,便可以全无愧疚之心地选择这样做。
但是,他遇到了姜冻冬。姜冻冬唤醒了裴可之的不忍之心。良知使他迷途知返,让他不愿去做与杀人无异的事。更何况,裴可之不用思考也知道,假若他真的选择这样做,假若姜冻冬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他会彻底失去他。
选择维特,本来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彻底地解决他曾经的失误。然而,用正确的方式去纠正错误,耗费的心力不是一星半点,浪费的时间也不是眨眼即可。
在此期间,裴可之有找到过平衡点,可那时姜冻冬已经再婚。他只能等待。不幸的是,这份等待,又给了维特错觉,误以为他是在等他。
裴可之的笑容淡去,他睁开冰蓝色的眼睛,“给我一个理由吧,冻冬。关于我们为什么不能复合的理由。不要拿老了这样的话搪塞我,明明一切正好。”
当他不再笑,遥远的冷漠感凸显出来。
姜冻冬侧头和裴可之对视,他有点儿想笑,“这个很简单啊。你可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你都不知道?”
裴可之摇头,“确实不知道。”
“很简单啊,”姜冻冬回答,“我爱过你。”
他低下头,似乎是感到一把年纪了还说爱不爱的很矫情,“这么说很奇怪,但爱上你,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用omega身份去爱上另一个alpha会怎样。我不太会形容,你意会吧——就是依恋、欲望、喜欢,甚至我对你产生过崇拜,你总是稳定的精神状态特别厉害。”
裴可之望着姜冻冬。依旧是平静的情绪。谈论到对他的爱,他已经变得轻描淡写。
这份平淡和过去的激烈的情绪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至今为止,裴可之依旧难以忘记,当初他对姜冻冬说出离婚后他流下的眼泪。
那是裴可之第一次见到姜冻冬哭。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他会这么难过。按照裴可之的预想,姜冻冬应该会笑嘻嘻地和他说,‘好啊!分开吧!’可姜冻冬伤心极了。他哭起来和梨花带雨没有丝毫关系,整张脸皱在一块,仿佛能夹死苍蝇。
‘你也这么对我。’那个时候,姜冻冬也还很年轻,还会为不被选择而哭泣,‘你们都这么对我。’
他狠狠地捶了捶被子,仰天长啸,‘气死我了!!!’
说完,姜冻冬猛地盯住裴可之,他的脸上挂着泪,眼睛通红,充斥着血丝。
裴可之头一次被姜冻冬用这种充满嗜杀、血腥意味的眼神盯着,当即被慑在了原地。这也是他头一次认识到武斗派第一人意味着什么。裴可之在心里苦笑——
可想象的凶多吉少并未降临,姜冻冬吸了吸鼻子,一把拽过他,一口咬住了他的脸颊。
‘妈的,我要多咬几口!’他一边咬一边说,‘等会儿离婚了再咬你,就不算家暴,算故意伤害和性骚扰了!’
于是,裴可之顶着满脸的牙印和姜冻冬一块去民政局离了婚。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复合。我再也做不到了,”姜冻冬说,“不能更好,或者至少和曾经一样,那复合还有什么意义?”
裴可之哑然,他总是能够说出让他无法反驳的话。
“别再纠结这些事了,裴可之。”姜冻冬拿起遥控器,让纪录片继续播放,他眼睛看着电影,嘴巴对裴可之说,“过去都是沙子,让它们自由地从手指间落下吧。你的手还需要去握住现在的石头。”
裴可之闻言,低着头笑,“的确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薯片见底了,裴可之从姜冻冬的怀里捞走一把开心果,他们一边嗑,一边聊天,仿若从前两人度过的无数个的周末。
“我准备今年夏天去几个还没开发的星球露营,你去吗?”裴可之问。
姜冻冬摇了摇头,“走不动了,我今年想歇着。”他颇为讲义气地拍拍裴可之的肩膀,“但是你遇到了什么麻烦记得联系我。”
裴可之失笑,他调侃,“知道我们冻冬哥势力大,出门在外全靠你罩着。”
姜冻冬得意洋洋,“老子超厉害的!”
“我回来了能去找你吗?”裴可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