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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火恐龙,哈哈大笑。

只有在母亲换上一种平静温柔的表情,轻快地告诉族人,她从神那儿得到了有关圣人的新消息时,他们才会正视她,甚至过度正视,将她捧上神坛,奉为圣女。

或许是童年时坚信自己是神的孩子,裴可之对神没有敬畏。在没有人胆敢对神有半句不敬的裴家,他对神并无虔诚与尊重,只拿神当作素未谋面的父亲。

裴可之被放在了非人非神的第三视角,以观察者的身份目睹人类,目睹族人们群魔乱舞,他们奇形怪状的影子交汇在他的脚下,他遥远地注视着这一切,如同在群山之巅俯瞰生命。

大概也就是那时起,人在裴可之的定义里便是玩具。一个他想要去解剖,去观察的玩具。

裴可之怀疑过母亲是否撒谎,借着神的由头胡言乱语。

母亲对此没有直接回答。她露出神秘的笑容,‘每一次的祈祷,我都与神做爱。’

裴可之本想探究。但他的生日宴会开席了,叔叔高声呼唤裴可之的名字,要他坐到最高的椅子上。裴可之只能与被分配到角落位置的母亲分开,等结束了,再和母亲交流。

然而,最后的晚餐开宴,这句话成为了母亲对裴可之最后说的话。

裴可之对母亲最后的记忆,是她浑身赤裸地躺在灰色的大理石上,她的尸体横陈,披着薄纱似的月光。治安员为她盖上布,她的脸缓缓消失在洁白的色彩里,死不瞑目的双眼笔直地看向头顶的天空。

一个beta捂住裴可之的眼睛,不忍让一个八岁的孩子亲眼见到母亲的死亡。有人为裴可之披上毛毯,有人把手中的热可可递给裴可之。他们轻声细语地安慰这个在一天内失去所有亲人的孩子,以为这只是食物中毒引发的灭门惨剧。

没人知道的是,裴可之并不在意。

一批玩具坏掉了,换了就好。

这种他者的视角影响了裴可之的潜意识世界。

哪怕很多年以后,裴可之接触到了更多和神以外的知识,明白过去族人们乐此不疲的饭后甜点上那些猩红色的颗粒是能够麻痹人的神经,使之产生幻觉的药物;明白默室外深色的植物是这种药物的催化剂;明白他无法见到神,不是由于他是神的孩子,而是他天生对此药物免疫。他依旧保持着站在云端,第三视角观察者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没什么不好的。

它赋予裴可之能够更全面、更透彻地去剖析人,赋予裴可之将灵魂解构的能力。他将每一个向他咨询的病人细细拆分,如将经络从叶片中完美剥离的标本家,放在阳光下细细观赏。

走上心理师这条路,不仅源于这样独特的能力,也源于裴可之的母亲。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母亲。那个同时被打上“疯癫”与“神圣”标签的omega。

直至她去世后的很多年,裴可之拿到学位证书,再次回到阔别许久的裴家族地,他才拼凑出她的故事。

第74章 成为神(七)

D2013年的夏天,裴可之回到了家族星球。

人类消失后的第十七年,裴家的家族星球草木疯长,野林丛生,绿色吞噬几乎吞噬了整颗星球。

登陆港口,通过身份验证,裴可之沿着记忆中通向主宅的道路走,黑色风衣的衣角被风吹起,他像一抹死亡的影子,独自徜徉在空无一人的星球上。

这次回来,裴可之的目的性很强——他要去了解母亲,去完成属于他的自我探索。

‘你长了一张没有过去的脸。你需要自我探索。在这之前,你做不了心理咨询师这一行。’学院的老院长是这么告诉他的。

年迈的老人在毕业合影时,为裴可之指了一条明路,‘没有分析过母亲的人无法成为心理咨询师,因为他连最基本的自我探索的课题都没完成。去真实地体验和感受吧。’

裴可之在池塘边盘腿坐下,一簇鱼正在水中川游。

回到家的一个多月里,裴可之把记忆里的路通通走了个遍,主屋、默室、母亲和他的家、其他族亲的宅院……他肆无忌惮地闯进曾经长辈的居所,翻阅他们的辛秘。

裴可之随手划着手边的屏幕,密密麻麻的字和五颜六色的荧光笔出现在眼前。他很聪明,如同无数情感世界的天才那样,他精于精神分析和逻辑推理,擅长解读人性和故事,并将此串联起来,寻找它们内部的因果。

现在,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信息,他知道了有关自己母亲的故事——

裴可之知道了他的免疫基因原来是继承自她;知道了她有一对早亡的父母和饱受欺凌和排挤的童年;知道了她爱上了唯一友善待她,会把她偷偷藏进大衣里带她去礼堂吃点心的邻家哥哥。

他知道了这个哥哥罔顾她的拒绝和尖叫,借口醉酒闯进她的卧室强奸了她,又成为了她的丈夫;知道了在她怀孕后,她试图与自己的丈夫和解,说服自己那场强奸并非强奸,而只是年轻人的冲动时,她听见了丈夫的父亲询问丈夫,‘多久才能不用安眠药?真想在你老婆醒着的时候搞搞她。’他的丈夫温柔地回答,‘她胆子太小了,趁她睡着多搞几次再看她能不能适应吧。’

在她死后的第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