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裤衩,接着是一条裤子侧面有三根白边的黑色运动短裤,和一双黑色人字拖。
我忽然一阵安心。莫亚蒂才是那个真正毫不介意外在的人。形象对他而言,或许只是一种没有区别的物质形态。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形象,也比谁都明白别人会如何看待他,但他永远无拘无束,永远自在极了。
我看着莫亚蒂大摇大摆地走进几个孩子间,随后神态自若地把手伸进盛放各种糖果的小银钵。他从里面淘了淘,还嫌弃地丢进去几个,最后就留下了五六枚银色糖纸包装的软糖。
我不好意思去和孩子抢,还抢不了莫亚蒂吗?“给我来点。”我直接向莫亚蒂摊开手。
莫亚蒂撇了撇嘴,“你自己不会去拿啊?”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老实地分了俩给我。
我们一边嚼糖,一边随着应侍生穿进建造于山内部的洞穴包间。山林的幽冷和野竹的清香波动着袭来,仿若无物的玻璃墙后,一群有梅花小纹的野鹿正在漫步。我和莫亚蒂嘴里都是葡萄的味道。
来到陈丹订下的包间,他已经坐在最中间的主位上,打开菜单在看,显然恭候多时。
陈丹今天穿了一件漂亮的黑色交叉领无袖外套,小v领,显得他脖颈愈加修长。外套的肩线干净利落,微微挺起,腰间则收束在一颗金色的三角扣子处,没有别的任何装饰,很高级,剪裁独特且得体。
“来了啊,”他说,话语间,他抬起头,目光首先落到我脸上。
随后,他转向落坐到一旁的莫亚蒂,微微蹙起了眉,“Aquarius?”陈丹又望向我,“你给自己找的第四春?”
“什么第四春啊!这是我的朋友!朋友!”我才想起来我没正式地和陈丹提起过莫亚蒂就是Moyati·Aquarius,但我以为他早就知道才对。
“他是莫亚蒂。”我赶忙站起来,向他们互相介绍对方,“这是陈丹。”
陈丹放下菜单,对莫亚蒂露出一个皮肉分离的假笑,而莫亚蒂则是看了陈丹一眼,干巴巴地扯了下嘴角。
陈丹似乎对莫亚蒂没兴趣,他又注视起我,“你们现在住在一起?”
“对。”
陈丹嗤笑了一声,他摇了摇手边的玻璃杯,里面冒着淡黄色香槟随之晃动,一连串小气泡从杯底冒上来,“你是给人当保姆当上瘾了吗,姜冻冬?”
我也不清楚陈丹怎么突然又不爽我了——唉,也不是,其实我是清楚的。陈丹一直不爽我对alpha的态度,包括不爽我的爱人都是alpha这件事,这总让他感觉被背叛。
“没有啊!”我大呼冤枉,“我没有当保姆啊!”的确和莫亚蒂同住,我需要更照顾他的生活。但那些活儿,没有莫亚蒂我依旧得自己干。没什么分别。更何况,是我主动邀请朋友到家里住,照顾朋友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
陈丹却再次露出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怒嗔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他说,“我以为柏砚去世了,你多少会好点儿。没想到,你现在都还没戒掉性缘脑。”
好家伙,给人做保姆的罪名尚未洗刷干净,我又荣获了第二项重罪。
我无力地叹气,有手扶住额头,“你又在说啥啊,陈丹。什么性缘脑啊,我才没有。”
陈丹意有所指,他不经意间扫视了莫亚蒂一眼,“看到生活不能自理的蠢货,就心生怜爱,想要照顾——难道不是性缘脑吗?”
他举例,“想想你那个前夫——那个姓裴的。你为了救他可是直接溯洄了身体时间。后面看到他生活不能自理,不也是直接同居照顾了吗?”
我没想到他会提到裴可之,片刻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陈丹到底为什么要在今天这个场合和我说这些啊?要是只有我们两人,他这么说,我倒也觉得没啥。他一向毒舌惯了。
可现在——我下意识看向莫亚蒂,他正剥开最后一颗糖,仿佛对我与陈丹的对话并不在意。但我却有一种背着人说小话被发现了的感觉。
“他倒也没有生活不能自理……”我只能弱弱滴辩解这么一句。末了,我又在心里添了句,其实和裴可之同居,我明显更受他的照顾。
陈丹却白了我一眼,“性缘脑都这么想。”
我摸摸下巴,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细数这些年别人在感情这件事上对我的评价:爱做保姆、有性缘脑、喜欢当妈、精神控制狂、开放关系天才、超级无敌大怨种……呃,我真的犯了这么多罪吗?
“饶了我吧。”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在这些种种指控里,我觉得我就是水性杨花而已,可能多少也确实有点爱给人当妈,“我最多有点儿妈瘾脑。”
陈丹挑了挑眉,他的攻击性蓦地柔和了下来,“你对自己的认识还挺准确的嘛。”
我正要松口气,没想到陈丹又说,“不过你给人当妈,是完全不挑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我刚要说什么,旁边沉默了半晌的莫亚蒂抬起眼皮,他一手托起下巴,看上去无精打采的,似乎感到无聊极了。
“要是他挑的话,也不会和你做朋友吧?”莫亚蒂突然说道。
陈丹和我的视线都移到了他身上。
我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