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
傅深捏了捏自己皱起来的眉角:“为什么要把他摘出来?为什么要把他送走去保护他?为什么不让他亲自动手?”
私人的小聚会,陈旗没请晚宴过后演奏的乐手,倒是有几位学过声乐的同行兴致来了,就着客厅中央当摆设的钢琴,弹奏起了几首助兴的曲子。
乐声吸引着谈话的宾客三三两两地走过去,傅深所在的这一偏角却没动。
音乐声飘扬,他的话语听起来毫无温度:
“我这些年培养他,不就是为了亲手把他送进韩家的漩涡吗?”
陈旗不解:“那不是当初嘛,现在你不是喜欢他,事情不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就因为我喜欢他,或者他喜欢我,所以他就理所应当听从我的一切安排,把自己变成我的私有品,躲在我的保护圈里等待我替他报仇?”
“你是觉得他没本事还是我看起来像冤大头?”傅深摇了摇头:“我的每一笔投资都是要得到回报的,而林温正在为我赚取丰厚回报,这种时候我停掉他手里的项目把他送走当一个被人保护的雏鸟,自己再重新物色人选重新耗费财力找人代替他,我傻吗?唾手可得的利益我不要,非要舍近求远耽误更多的时间。”
陈旗被傅深说的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犹豫道:“可按照计划你把他推到台前,让他亲自下场对付韩家,这不是……利用他吗?傅深,你喜欢他,但依然要利用他吗?”
不远处,林温正在方妤的引荐下和某家金融公司的经理相谈甚欢。他飞扬的神态已和两年前大有不同,面对陌生人时不再退缩低头,也不会轻易露怯,甚至渐渐有了把任何场景变成自己主场的自信。
他现在不仅外型,整个人都从内到外透出一股令人舒适的漂亮。像一块刚露出绿角的玉石,有足够吸引人接着往下赌石的魅力。
傅深把视线收回来,垂下眸,盯着玻璃杯里沉淀下来的红色酒液看了一会,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道:
“我承认我对林温有一些计划以外偏差的情感,但喜欢这种单薄的情感除了提高激素的分泌,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用处,又何必把这种情感放进计划考虑的范畴里。再说利用……这不就是我和他一开始的交易吗?”
“但人的情绪、一生的嬉笑怒骂不也是各种激素带来的结果吗?”陈旗看不惯傅深自欺欺人的样子,反驳道:“喜欢能给你带来快乐。”
“快乐又有什么用?”
傅深反问。
“快乐是要付出代价的。”傅深自嘲般讥诮地抬了抬唇角,“这种代价五年前我尝过,损失惨重,甚至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你执意要当律师离开家里的时候不也尝过吗?”
“林温也尝过,所以你看……”
傅深抬手指了指林温的方向,停顿了片刻,出神一般的目光望过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灯光通过吊顶的玻璃灯折射下来,能把人眸底的情绪都遮掩的一干二净,让面对面的人都像隔着一层看不清的纱。
“他正在为他曾经获得的快乐付出代价。而只有当他付出足够的代价可以偿还自己曾经愚蠢的决定时,才能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陈旗,我付出的代价还远远不够。抵消不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
自从回国第一场酒会结束的两个月以来,林温和方妤这边抢资源抢合作一直进行的如火如荼。但那边韩知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傻子。韩知不会让自己一直当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在他第三次来公司找林温被拒见后,他立马放弃了说和的策略,转头在自己的新项目上让了两成利,用加大分成的方式成功挽回了一部分合作商。
然而亏损的利益也让韩知在董事会上饱受诟病,不得已向自己的父亲低了头,让渡了自己手上的一部分股权,才得以保住了自己的职位。
他在合作投资上吃了林温给他埋的暗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很快瞄准了一个新项目——城郊的一块地被人买下要做度假村,但老板是外来经销商开发成本不够,正在本地找投资合作商。度假村的客户群体都是高端人群,名气只要打响了其中的利润空间弹性很大,韩知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而林温他们也一直密切关注着韩知的动向,得到了消息一早就和方妤一道来了招商会,准备先韩知一步拿下这个项目。
今天临出发之前,林温心里觉得忐忑放心不下,特地绕道去找了傅深一趟。傅深刚结束电话会议,抬头看见房间的门被拉开了一小半,林温探出半个脑袋冲他眨了眨眼,无声地指了指耳朵。
“开完了,进来吧。”
傅深取下耳朵上刚刚忘记了的耳机,冲林温招了招手。
他看见林温进来时犹犹豫豫张了张嘴又不出声的样子,就猜到了林温头一次面对拍卖招商这种一锤定音的大场面,心绪不稳要来找他商量,还没等林温提问就直言道:
“不用问我的意见,就按照你规划的那样去做就行。这个项目虽然从头到尾都是你去考量、去估算的,但它经过了方妤公司项目部的评议,你的商业判断并没有问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