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俞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
雕花铁门上攀缘着大片大片的蔷薇,粉色的重瓣花从绿叶里探出头来,风中隐约可闻到清幽的香味。
席漠俞一大早就在这里坐着,早晨露气重,他的睫毛上都挂了几颗小露珠。
他就一直这么坐着,从天色刚有一点灰蒙蒙的白,坐到太阳高高挂在天上,身上的水汽被蒸发,光线照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
听见汽车的喇叭声,他动了动手指,抬起眼睛,眼珠像浸了水的琉璃,笑容温润,像是一副沉寂千年的古画,在这一刻忽然有了生机。
“小叔叔。”
席言带着柏霖从车上下来,席漠俞攥紧了轮椅的扶手。
“他为什么在这里?”席漠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唇色都发白,脸上隐约带着怒气。
他没问柏霖是谁,他早就知道。
他只问柏霖为什么在这里。
祭祀是自家人的事,他怎么能带着外人来!
还是说,他已经承认了柏霖,以后会带着他进入席家?
席言走到席漠俞轮椅前,蹲下身,手扶着他的膝盖,轻声问道:“小叔叔又在生什么气?你让我回来,我不就回来了吗。”
席漠俞垂着眼看他,“你不该带着其他人回来,这是我们的家。”
“有什么关系?”席言歪了歪头,笑道:“我又不在意。”
依旧是如此轻飘飘的语气,却让席漠俞心脏抽痛,痛楚从胸口蔓延开来,牵扯着他的全身,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先生,还好吧?”
席漠俞摆摆手,扶着额头,深深吸了几口气。
“小言,我有点难受,你能不能推我回去?”他拉着席言的手指,因为坐在轮椅上的缘故,他始终无法与席言平视。
席言站起来后,他就只能扬起头,显得有些莫名可怜。
席言抽出自己的手指,席漠俞下意识攥紧,又怕捏疼了他,顺着他的心意放松了力道。
这是那天晚上之后,两人再一次见面,期间连电话都很少。
席言推着轮椅行走于花园走廊,两边的架子上爬满了蔷薇,席漠俞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小言,还记得吗?你以前很喜欢养花。但你养花只知道浇水,原本活得好好的花,都被你养死了。”
“那时你伤心了好久。”
“但你不知道,那些花,其实是被人刻意挖断了根,所以才死掉的。”
他转过头来看着席言,笑得温和,“是我挖的。你宁愿天天去看它们,却不肯多看我一眼,所以我毁了那些东西。”
“后来你又喜欢养猫,它那么讨厌,抓伤了你的手,我剥了它的皮,埋在死掉的那些花下。”
“现在你喜欢柏霖,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席言回去的时候,柏霖已经跟其他人聊起来了。
他向来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在千人面前有千面,但在席言面前,一个傻子而已。
原主父母的忌日在第二天,当天晚上,席言和柏霖两人就在老宅歇息。
席言关了灯,躺在床上。
身后的门被人打开,拉长的影子落在地上。
席言睁开眼睛,拉了拉被子。
不知道有什么好看,那人在他床边停了很久,久到楼道上的灯都熄灭,窗外传来草虫的鸣叫声。
一具温热的躯体钻进被子里,两只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
席言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颈侧的吻,细密的像是落在地面的春雨,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一场美梦。
对方身上什么都没有,席言只摸到一片滑腻。
他攥住了对方手腕,把那双手一点点从自己腰间扯开。
“小叔叔,你走错房间了。”
对方的动作猛地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言,”席漠俞声音艰涩,“你应该明白……”
“但你是我的叔叔。”席言嘴角带着残忍笑意。
他极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但是看着别人痛苦,又仿佛是他的乐趣之一。
这样说好像显得他性格过于恶劣,他只是喜欢人类各种真实情绪的外露,这会让他觉得触摸到了对方的灵魂,从此对方在他面前再无秘密可言。
他不喜欢无法控制的未知。
席漠俞跟着他一起坐了起来。
“小言,不是,我们不是……”他脸色急切,想要解释什么,临了又无法开口。
他太害怕了,他守着这个秘密很多年,想说又不敢说。可能说了会更好,也可能带着他划向更未可知的黑暗深渊。
他像是跌下悬崖的旅人,手里紧抓着一根救命的绳子,但他怕自己一动,就会彻底坠落。
席言看着他,似乎在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席漠俞抓紧席言的衣袖,一遍遍的念他的名字。
他告诉席言,他们不是亲叔侄,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几年前就知道了这件事,并且第一时间移走了席言的户口,两人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他没有告诉席言这件事情。
虽然血缘是阻拦在他们之间最深的障碍,但他更怕,如果就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