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无限眷恋,如同幼猫般呜咽着。
半晌才睁开眼,目光如同缠绕不散的烟,流连在面前人的眉眼间,“我要走了。”
“陛下留我在京,只是暂时没想好如何惩处越家。刺客之事我和父亲都无法脱责,我们都早知有此一日。这些日子里,我每天都在担忧,头上如悬利剑,不知它什么时候会落下。”
他脸上现出一丝微弱笑意,“今天终于有了结果,我既难过,又实在松了一口气。”
“陛下念在越家劳苦功高,不想牵扯无辜妇孺,命我两日后动身前往边塞,从此无皇命不能回京。我父亲戎马一生,也终于决定解甲归田,归还兵权,从此世上再无越大将军。”
席言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说话。
越影叹息了一声,“席言,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他猛地握住席言手腕,语速加快,“但我舍不得你,席言,我要带你一起走!”
席言挣了挣手腕,却被抓得更紧,越影语气高昂,越说越激动,“跟我走吧,边塞的风景也很好,虽然不如京城繁华。我可以带你骑马,和你一起去看高山上的湖。你见过血色的月亮吗?”
“越影。”席言喊了一声。
越影似乎没听见,仍旧自顾自地说着,语速越来越快,仿佛真的看到了那副场景,于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抱住席言,力道大的好像要把他箍进自己的身体里,席言推了推,完全推不开。
他干脆放了手,又喊了一声,“越影,我不会走的。”
他的声音并不比之前更大,但就在那几个字出口的瞬间,越影忽然安静下来。
“为什么?”他低喃了一句,不知在问席言还是问自己。
“为什么!”依旧是这三个字,却不再是疑问的语气,席言听到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越影红着眼睛,脸部肌肉用力到狰狞,双手死死按着席言的肩膀,手背的青筋根根鼓起,“我为你背叛了我的父亲,背叛了我越家数辈的荣耀,我把一个可能是刺客的人,带到了我的君主身边。”
席言从他脸上看到了崩溃,像是得不到玩具的孩童,用尽手段也无能为力后,只剩下一味地哭求。
席言叹气,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动作间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他不会哄孩子,但以前看见亲戚家有了小孩,都是这个动作哄睡。
越影不是孩子,但在他的动作下,还是逐渐安静下来。
慢慢地,越影打了一个哈切,抬起脸,含糊地喊了一声席言的名字。接着脑袋便无力的垂下,撞上了他的胸口。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醒,上半身不住地往旁边歪倒,就在越影将要摔落在床面的时候,席言手一伸,揽住了他一只臂膀,将他脑袋靠在了自己肩头上。
难得温情的动作,屋内的宁静却被一人的脚步声打破。
越将军走进房间,看了眼熟睡中仍旧神色不安的越影,叹道:“我就知道他不肯放手,如此固执。”
“越将军。”席言站了起来,像是交接物品一般将越影交给他。
面前的异族人容貌昳丽,越老将军看着他的紫色眼睛,心中无限感慨。
知子莫若父,他早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多固执的人。
就算是小时候大病一场失去许多记忆,他依旧对某些东西偏爱有加。
那块紫色的宝石,只因为与面前人的眼睛同色,越影便苦苦哀求了许久。
纵使失去了记忆,但总有些东西比记忆还要深刻。
深深看了席言一眼,越老将军没有停留,带着自己不省心的儿子回了将军府。
不,从今天开始它不再是将军府了,越老将军也不再是将军。
曾经依靠席家得来的将军之位,最后还是还给了席家。
第三天的清晨,一辆马车咕噜噜碾过街道。早晨的雾气混合着街道上包子店热腾腾的雾气,一起弥散在风里。
马车周围有一队铁甲士兵,训练有素,面容冷峻。
而在马车里,越影依旧在昏睡。
席言给他下的蛊可撑不了两日,全靠越老将军不停用药,就想安安宁宁地把他给送到边塞去。
越影到底是年轻,觉得自己一身孤勇,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但别人越阻挠他就越得劲,好像不经历过一番磋磨,就无法显示他的苦心孤诣。
越老将军想的简单,现在越影正是头脑发热之时,也许到了边塞,被关外的风一吹,再见见生离死别,也许便将其他事看淡了。
世间万事,除却生死皆小事,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越影走的那天,席言没有相送。
赵青玉站在城墙上,看着越影的马车渐渐远去,手不自觉的抚摸起拇指上的玉扳指。
这是赵青言给他的另一件东西,可以调动皇家暗卫为赵青玉所用。
暗卫又叫死士,从小就接受专门训练,几乎没有人类的感情,只知道一味死忠。
谁不想拥有这样既听话又强大的手下。
但赵青玉不相信自己的皇兄有这么好心,他可是踩着多少兄弟手足的尸骨一步步爬上的皇位,龙椅之下,不知有多少白骨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