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男人毛病就是多,狗多可爱啊,竟然讨厌狗。
因着沈周南的缘故,席言即使再喜欢狗,也从没在家里养过这东西。
但是现在可以了,沈周南一死,席言就没了顾忌。
沈寂想,他不仅要养狗,他还要养好几只,每一只都有两个爸爸,一个叫席言,一个叫沈寂。
想到这儿,他眼中露出笑意:“没关系的,只要你喜欢,我们想养多少就养多少。”
席言沉默,忽然道:“沈寂,到此为止。我不养狗,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是因为我会过敏。”
沈寂脸上笑容一僵,好像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就连席言转身前投来的一眼,他也觉得别有意味,席言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跟他相比,还差的远。”
纵使席言没这么想过,可是面对死去的沈周南,他的父亲,他现在的敌人,沈寂忍不住去做比较。
“还有。”席言忽然停下脚步,沈寂眼睛一亮,连忙抬起头看去,却听他说道:“以后其他的东西不要动了,他辛辛苦苦布置的,你动了,他会不高兴。”
沈寂眼里的光暗下,如同燃起的火星熄灭,隐入冰冷的夜里。
“没用的东西。”他眼神沉着,不知在说怀里的狗还是说自己。
金色的毛团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尾巴也不摇了,只是望着席言的背影,小声呜呜的叫。
“没用的东西,真没用,留不下他。”他将毛团往后一抛,仿佛随手扔了个垃圾,而不是他在宠物店里精心挑选了一下午的礼物。
“少爷,席先生应当是想起了先生。”管家走上前来,对沈寂说道。
当时沈寂提出要建花房的时候,林管家就不赞同。
花房是比花架漂亮,也更实用,但不管多漂亮,都不是沈周南为席言亲手搭的那座。
林管家看得出来,席先生或许并不怎么爱先生,看上去只是先生剃头挑子一头热。
但这世上的夫妻有很多种,有的一辈子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临死还要牵着对方的手;有的一辈子相敬如宾,生活没有半点激情,弥留之际却要感叹这辈子幸好没错过。
而先生将席先生照顾得很好,虽然席先生并不需要他照顾,但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先生在席先生身边,就像飞蛾扑向太阳,飞蛾扑过来的瞬间,日珥消失,太阳熄灭,恐怖的温度不在,只剩下暖融融的光,温暖而不灼热。
这世上没人比他们更契合,这是比男女之情,更深入灵魂的东西。
先生死后,席先生其实是有些寂寞的。
但少爷不懂,林管家便由着他去。
被席先生拒绝,总比自己提醒令他印象深刻的多。
最后管家安慰道:“少爷不用失望,你有心送席先生礼物,其实席先生心里是高兴的。”
沈寂眼睛动了动,敛下眸中暗色:“但是我送的礼物,不太合他心意。”
“林叔,有什么东西是我爸没送过,他又喜欢的吗?”
管家面露难色,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最后他说:“我不知道。”
面对疑惑的沈寂,他笑着解释道:“席先生喜欢的东西,只要是这世上有的,先生早已经全送给了席先生。”
沈寂沉默了两秒,扯着嘴角笑道:“天上的星星也算吗?”
脸上虽然笑着,眼中却毫无笑意。他亟待一个打击敌人的机会,然后他会逮住这个机会,将他的敌人一直踩进泥里。
然而管家却点了点头:“先生买下了一颗带卫星的行星,以席先生的名字命名。”
没等沈寂张嘴,他补充道:“而先生的名字,给了那颗卫星。”
……………………
“你还真是深谋远虑。”沈寂慢慢踱步上楼,看着墙上的遗像,沉声说道。
遗像上的男人眼神温和,沈寂却觉得他越发面目可憎。
关于沈周南的一切,是一座困住席言的无形牢笼。
像席言手指上的戒指,像席言无法离开的沈氏,沈周南送给席言的所有东西,全部缠绕成一条沉重的锁链,牢牢将他锁在这里。
沈寂抬头,与遗像里的男人对视。
也许是角度的关系,他总觉得男人嘴角的弧度带嘲,眼神轻蔑。
看得越久,那嘲讽的弧度便越来越大,沈寂似乎能听到那嘲笑声。
“草!”沈寂骂了一句,狠狠踢向墙面,眼神阴狠地再次看去。
遗像如常,笑容如常,一切如常。
“死了就别再作怪。”
沈寂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此时已经是大三期末,沈寂当晚赶回学校,第二天连着考了三门。
五天之后,最后一门考完。
一个星期后,实习开始了。
“沈寂,这是你的座位。”
沈寂取下了身上的饰物,老老实实穿着一件白衬衣,头发也修理过,看上去清爽许多。他抱着一个箱子,看了看自己的工位。
“在这层楼?”他回头问人事,神色平静,但凉凉的语气,隐约可见几分不满。
人事捏紧手里的名单,勉强露出笑容。
在见到沈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