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在下周周五,我提前一天下午请了假,让蒋驰陪我去看一眼乡下要租的房子。破是真破:L型,一边瓦房,一边改造的二楼平房,柴火灶,没空调,电视要连天锅。好在东西都是全的,米面也有,也通水电,后院里还有个葡萄架。听说平时三五不时也住人,房主得知能租出去挣钱就赶紧搬了腾地方。
出发前我先买了一堆水果,又让家里师傅做了些牛肉包,以防李迟舒在我没看着他的一天里又随便对付了事。问就说是我自己尝试做失败的,放家里也没人动。
李迟舒不可思议地指着我手里的口袋,像是对我找借口的敷衍态度忍无可忍:“桂圆和葡萄也是你做失败的吗?”
“……”
我勉强再糊弄一回:“水果是别人送的,我妈叫我带学校和同学分。我班上玩得好的都分完了,这是给你留的。”
他无奈接过,又说了声“谢谢”,还说:“下次真的不用这样了。”
“嗯。”我积极点头,“下次和你一起吃。”
“啊?”
“没什么。”我把他推进教室,“吃不完你跟别人分分。我还有事,先走咯。”
李迟舒走向自己座位时回头看了我两次,最后一次我等他坐下去用唇语叮嘱了一声“按时吃饭”才彻底掉头离开。
蒋驰借了他哥一辆suv,跟我一起把一冰柜的雪糕运到乡下的房子里去。
冰柜不大,毕竟只是给李迟舒一个人准备的,再大能要多大。大概一张小桌子那么宽,到我膝盖上头点的高度。
开了近三个小时的车,我俩一到,紧着把冰柜通上电,再藏旁边一小屋子里。
蒋驰累得口干舌燥,我现给他烧了壶茶,茶叶是这儿的人自己晒的红茶,一大壶里洒一两片煮进去,又香又解渴。
我把茶放冷水里镇过以后递过去,他蹲在房檐底下,灌完一盅茶,吐了一口的沫子。
“呸呸!”蒋驰一张脸皱成包子褶,“这咋全是茶叶儿末啊?”
我靠在木门边上,踩着半截小腿那么高的门槛笑笑:“我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啊?”蒋驰抗议,“人说了这儿的东西随便用,到时候连着房子一起结了就行。”
他冲我挥手:“去去,你快去,再烧壶好的来。”
“将就着喝吧,”我转身去搬后备箱里的东西,“我是舍不得把好茶叶煮了,免得李迟舒来的时候没得喝。”
大概三秒左右,我往旁边一闪,原来位置的腰眼上正正飞来蒋驰的茶盅。
一箱生活用品,一箱食材,分门别类放在随车的两个轮滑箱里,要冷冻的就放原屋的冰箱——多数是肉,这儿的冰箱冷藏效果不太好,放冷冻撑一个小长假还是没问题。菜没带多少,来之前就知道这儿屋主门前是在自己的地,想吃绿菜和土豆都能现挖。
蒋驰搁堂屋喘完气又过来凑热闹。
“拖鞋、水杯、毛巾……嗬!”他抱着胳膊在我后头看完这边看那边,“饺子皮儿都备上了!还有碗和筷子!你要在这儿扎根建设新农村啊?”
我懒得搭理他:“李迟舒爱干净,别人的东西他用不惯。”
“呦呦呦他用不惯……”蒋驰摇头晃脑,努着嘴阴阳怪气,“你的东西他就用得惯?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没出声,一样一样收拾好,慢慢站起来,转过去对着蒋驰问:“你说我是他什么人?”
蒋驰低头思考片刻:“这水杯刚刚你怎么不拿出来给我用?”
“……”
李迟舒来的那天还是蒋驰开的车。没办法,他成年比我早俩月,暑假就拿了驾照。我开是会开,但上了路那是无照行驶。
李迟舒抱着个囊鼓鼓的书包,坐在后排背英语。而我则提了两个大行李箱。
他今天还是穿的蓝白相间的校服,踩着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背起书来时不时抬眼看看窗外。
在蒋驰第八次从后视镜里打量李迟舒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看路看路!你眼睛长镜子里边啦?”
李迟舒闻声望过来,我和蒋驰俩人在前头都不吭声。
过了会儿,他可能觉着第一次跟蒋驰见面,不说点什么也不太好。
于是李迟舒合上课本,清了清嗓子,略微坐起来一点,试着往驾驶座轻轻喊了一声:“蒋驰。”
“嗯。”蒋驰应得很快,正大光明把视线放到后视镜上,还趁机冲我耀武扬威瞥了一眼。
李迟舒斟酌了一下,给他和蒋驰的第一次交谈开了个不太明朗的头:
“听说你打篮球打输了?”
“……”
“……”
我往后头一靠,闭上了眼。
……我的李迟舒啊。
亲爱的李迟舒,聊天天才李迟舒。
“我,打篮球,打输了……”蒋驰看向我,“吗?”
我说:“看路。”
“哦我想起来了,”蒋驰冲后视镜一笑,看回大路,“就周四那天嘛,大课间不跑操,输给这小子几次。”
李迟舒还打算开口,我忽然睁眼侧过去:“你书背完了吗?”
李迟舒一愣:“没有。”
“要不睡会儿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