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
我咬着牙根强迫自己没笑得太开心,只把土豆抱起来,抓着它一只前脚朝李迟舒挥手:“李迟舒,晚上见。”
“嗯。”他想了想,又开始结巴,“你,你注意安全。”
等李迟舒走远,蒋驰开始在车里边摇头晃脑怪声怪气,嘴巴含着牙像个八十岁老头子咿咿呀呀:“哦哟哟沈抱山你要注意安全——明天见——”
我一膝盖顶上驾驶座:“好好说话会死。”
“嗯嗯不死——人家还要注意安全——”
我凝视着蒋驰后脑勺,忽然笑了一下:“你逮着我老婆的话学什么?你自己没老婆吗?”
“……”
蒋驰一路上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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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迟舒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养不熟。
回校那天晚上我跟蒋驰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干脆跟班主任请了个假,把东西放回家里以后说顺便去兽医站给土豆检查身体打打疫苗,结果那兽医站旁边就有家花店。
眼下是十月份,我估摸着这当头也不会有栀子花,就没往店里仔细看,随便瞟了两眼。哪晓得一瞟,瞟到店主站在外头,对着一盆子白花专心打理。
我再定睛一看,那模样是栀子花没错。
抱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念头,我跑上去问人家,人家说这就是栀子花,说是店主自个儿在网上看了什么偏方,往土里滴点油和鸡蛋壳,栀子花在秋天也能长。人滴了俩月才养出这么一盆。
我软磨硬泡半天,蒋驰都抱着土豆洗完澡从店里出来了,店主才勉强答应把这花高价剪下来卖给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费点力学着把这花包好——昨儿勤勤恳恳泡水里养了一晚上,大清早天不亮就起来,生怕这几朵花在李迟舒看到以前焉吧了。早上路又堵,等家里阿姨打包好两份早饭,我放斜挎包里,特地换了轻便的帆布鞋,抓着花园里几百年没用过的自行车就往学校赶。
自行车要进学校还得横过一条大马路,早上七点左右正是车水马龙,我心里急得打鼓,想着能让李迟舒早高兴一分钟是一分钟,干脆把车停路边上,手里抓着花,趁堵车那会儿穿过车流往校门口跑。
我见缝插针落脚,耳边鸣笛声此起彼伏,都喧嚣不过一个李迟舒。
等一步两个台阶爬上教学楼,我一步不歇穿过走廊,正碰上李迟舒从另一侧楼道往上。
我刹住脚,把花藏在后头,理了理头发,又检查一遍校牌和衬衫,顺道看了看鞋子有没有跑脏,一切就绪以后,我一本正经走进李迟舒的视线,准备和他还有一步之遥时把花递到他的眼前。
李迟舒显然一眼看见了我。
就在我等着他叫住我那一刻就把花送出去时,李迟舒垂下目光跟我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
我脸上半扬的笑几乎凝固住。
“李——迟——舒。”我在他走出一米远时向后侧身,伸手一勾,指尖就逮住他校服的后衣领子。
还想跑。
李迟舒先是定住,随后抱着书慢吞吞转过来,连眼珠子都不敢抬起来跟我对视:“……有事吗?”
“……”
我压着脾气,正面朝他跨了一步,顿时距离只在咫尺。
“见了我连招呼都不打。”我不忘把花藏在身后,顺便把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躬下身,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不太礼貌。”
李迟舒的肩不自然地在我手下动了动,仍压着视线:“我以为,你不想的。”
“我不想什么?”我问。
“不想……”他偷偷瞄我一下,“不想跟我打招呼。”
“我不想?”我眉梢一跳,气极反笑,“是,我不想跟你打招呼。”
我放下手,插回兜里,冷下脸看他:“我想跟你打啵。”
这次我说得字字清晰,李迟舒终于仰头:“你——”
我没接话,把花从身后拿出来一把塞进他手里:“拿去。”
说完转头就走了。
走了没几步,我又倒回去,把斜挎包里的饭盒放到他捧着的书上,一个字也不说,留李迟舒呆愣愣望着我。
我生气了。
我决定至少要气三节课再去找他。
要让李迟舒意识到我生气了,但不是哄不回来那种。
这个方法立竿见影,第三节大课间跑完操,蒋驰跟我并肩走着,悄悄拿胳膊肘撞我:“你老婆在后头。”
我装不经意但其实很刻意地扭头扫了一眼,李迟舒一个人孤零零地跟在我们班最后不远处,始终和我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一见我转过来,他就紧巴巴睁着眼,像有话要说。
蒋驰看热闹不嫌事大:“吵架啦?”
我单手把他往前推:“没你事儿。你先回去。”
走到教学楼底层大入口,人潮最拥挤的地方,我往死角里退,李迟舒才跨进来,还仰着脖子到处找人,就被我一把拉到怀里。后头的人一波一波涌进来,挤着他,他只能往我身上贴。
我在嘈杂声中问他:“为什么?”
他一面躲着身后人踩他脚后跟,一面问:“什么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