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安珞扫了眼叱罗那捂着伤处的手和身前的血迹。
“擅闯驿馆?那自是事出有因,倒不如三皇子先解释一下,为何我妹妹会在此处。”
安珞冷声说着,满眼讥讽地勾了勾唇角。
“刺杀使臣,就更是随你去告,最好嚷嚷得人尽皆知才好,让所有人、让北辰皇帝都知道,三皇子胯下生受了一剑,如今已是个不堪重用的废人之材了!”
她说着,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上了三层。
“住口!”
叱罗那闻言顿时面色一变,尖声厉喝。
虽然被安珞一剑斩断后,他亦有了如此猜想,但毕竟只是断了半截、而非整根被斩断,他心底深处仍是存着治愈的希望,又怎能容忍安珞这罪魁祸首、说出这一番直击他痛处的话?
想到伤处,他面色一沉,却仍强撑出一个外厉内荏的冷笑。
“你以为本王当真会废在你手?就凭你那一剑中途变招的力道?不过是些皮肉伤罢了,你根本不可能真正伤到本王分毫!”他嘴硬说道。
听闻叱罗那此言,安珞又转头望了眼被她斩下后、甩到门边的那一团血污,眼中讥讽之意顿时更盛。
她可不曾有什么中途变招,那一剑早在她出手之前、就已全谋划好。
无论是斩下的力道、还是位置,都和她预计的不差分毫。
不过仰仗着她的剑刃锋利、下手又果决,那伤此时看上去不会有多重,外行人——比如叱罗那自己,即便看了也只会觉得,她那一剑并未伤及到要害之处。
而只要他忍得住痛,甚至还能发现,此时他那胯下之物似乎仍勉强能用。
但事实上,那也仅仅只是虚有其表,看起来还能用。
那伤处开始时,或许看起来还没什么大碍,但不到半年,就会渐渐成为一摊死肉,再不能动。
她现在就能确定地说,那样的伤,即便是找如她般最好的医者、用如玄月芝一样最好的药,即便是此时就立刻加以治疗,能保留下原本功能的几率也只有不足三成。
可如今,不但玄月芝早到了她的手中,她也绝不会出手相救,
而且按照她对叱罗那性格的推测,即便那伤看起来就十分可怖、甚至眼下就能确定无法治好,叱罗那为了皇位,也绝不会真得容许自己伤在胯下一事外泄,定然会死死瞒住。
甚至就连治疗一事,他也会一直拖到回去北辰、找到能让他全然放心的医者再说。
而这,也正是安珞敢斩下这一剑的依仗——
“没有伤到自是最好,我也觉得我那一剑没有正斩在三皇子胯下。那三皇子可就最好不要到御前去污蔑我些什么,否则我也只能要求三皇子当场验身,证明真是为我所伤了。”安珞轻笑说道。
想要瞒下此事,叱罗那就不可能当殿验伤。
不能当殿验伤,自然也就无法以她重伤使臣、来定她的罪了。
她就是要让叱罗那打掉了牙也只能和血吞,逼他瞒下这一剑之伤!
安珞说完此言,便转头望向了门口。
叱罗那听了她的话本刚要发怒,见她突然向外看去,微怔了一瞬后、也跟着望向了门外的方向,终于察觉到有人正快步向着此间而来!
他突然想起,眼下可还是在客栈,他北辰的守卫尽在此处,其中也不乏一些好手。
安珞再是武艺过人,双拳也难敌四手,如今是她自己强闯来此,便是在此被守卫们伤了、废了,甚至是杀了!天佑那边也依旧说不出什么!
一想到这里,叱罗那不由心中憺憺大动,可随即又察觉到了不对。
按刚刚守卫们叫嚷着发现刺客的时间来算,他们早该赶到三层了才是,可如今怎么来的似乎只有一人……
——闵景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见到闵景迟,安珞并不意外,她刚刚就已经听到,几乎就在她冲入客栈后几息,闵景迟便也迅速说服了杜翎远、带着靖安使众人随后冲了进来,拖住了后院的守卫。
而她刚攀上三层时,他也又到了前门,寻尤文骥带领京兆府的官差也加入了战局,拖住了前厅和一层的所有守卫。
也是多亏了叱罗那将人手都安排在了一层,又有闵景迟皇子的身份威慑其间。
在靖安司和京兆府两队人马合力之下,众人没用多少时间就控制住了场面、守住了楼梯,将北辰的守卫们牢牢挡在了一层之内。
而相比于早已洞察情况的安珞,叱罗那却因见到闵景迟出现而大骇,随即又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愈发阴沉。
尽管他不像安珞那般全然知晓楼下发生了什么,但楼下已经平息的喧闹、以及闵景迟只身出现在这里,却也足够叱罗那猜到眼下的状况了。
“好…好、好!好!!!五皇子竟连使臣住所都敢带人强闯、与我使团使臣兵戎相向!亏得天佑还是礼仪之邦,本王也真是开了眼!怎么?五皇子这番做派,莫不是还想杀了本王!?”他狠声说道。
闵景迟站在门口,却是丝毫没理会叱罗那这番话、甚至没看他一眼,只仔细地自上而下打量着安珞周身、确定她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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