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遇詹一顿,停下了起身的动作。
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人已经清醒,时未卿还记着自己的目的,但还是忍不住讥讽道:“吴商头座下第一心腹,别来无恙。”
猛然被翻旧账,又看不到人表情,祁遇詹该心虚惭愧的,但他天生就没有那东西,而且脸皮薄可追不着老婆,他厚着脸皮地虚弱笑道:“承蒙小郎挂念,在下安好。”
时未卿暗骂一声无赖,语气没有波动,“挂念?你说得很对,确实挂念,当初骗我是石帮之人,可是让我好找,现在怎地不说了,我看你这大侠张三的名字也是假的,你姓甚名谁?”
祁遇詹一直盯着后背,沉黑的视线凝视着发丝间耳尖红的消退漏出原来的白皙,他手指摩挲着,略一沉思后,避重就轻地笑着,“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真的假的有何区别,不如小郎回答我一个问题……”
话还没说完,时未卿直接打断,还记得被掳走时那晚怎么骗得他,他双手抱胸转过身,冷笑道:“怎么,这种伎俩用一次不够,还想用第二次,你当我还会中计不成!”
心理学上人抱胸是防御的状态,察觉有把人惹毛的苗头,祁遇詹立马调整计划,做作的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小郎果然聪慧,看来我是骗不了了。”
时未卿心道,果然还想骗他,至于为何要骗他左不过是要逃跑,意识到此,他冷下脸告诫道:“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进了我这里,除非我同意,否则没有人能站着离开。”
祁遇詹没回答,而是动作缓慢地起身,因双手被绑故意刚抬起身就摔回床上,来回折腾几次,时未卿终于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祁遇詹低头嘴角挂上得逞的笑意,慢腾腾地挪动靠到床边将脚着地。
抬头后发觉人又站回了距离床很远的位置,祁遇詹拧起眉心,放任虚弱又喘息的声音,低低的语气有种说不出来撩人,“小郎莫不是怕我?”
说不清是手中捏的香囊还是什么,不知不觉又红了耳尖,时未卿面上镇定,“你在我的地盘,要怕的也该是你。”
见人顺利被他带跑,祁遇詹戏谑道:“若不是害怕我,为何离我这么远,难不成害怕我这被绑之人能伤了你?”
心绪早不知飞向何处,时未卿一时忘了对祁遇詹设防,激将法一激一个准。
闻言时未卿没说话,却用行动表示了出来,他走到离床两部远的位置,站在祁遇詹面前居高临下睨着他,眼神似乎再说:我会怕你?
对着这个距离还是不太满意,但祁遇詹只得忍下,眼睛看了过去,直截了当道:“不知小郎为何执于找我?”
说到正事,时未卿缓和表情换了神色,侧身端起了身份,微扬下巴骄矜地回答:“我欲招纳你入我麾下,为我所用。”
祁遇詹一愣眉头紧皱,这个回答出乎他意料,相识到现在,他和时未卿之间的恩仇已经说不清楚。
原以为时未卿找他不是要报仇就是要报恩,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种,他根据回答都能试探出态度,然而事实让他失算。
目光不着痕迹地紧紧盯着时未卿的表情,祁遇詹意味不明问道:“小郎找我就只是为了招入你的麾下?”
时未卿转身,眼底划过一丝情绪,快得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然如此,我欣赏你的品行和武功,只做一个江湖人屈才了,跟着我才能不埋没了你。”
仔细观察时未卿的表情,没错过快速闪过的情绪,祁遇詹舒展眉心,眼神深邃了起来,漫不经心道:“若我拒绝呢。”
即使做好了准备,时未卿亲耳听到拒绝的话,还是不愿接受,他瞬时神色复杂,抿了抿唇,问道:“为何?”
再次捕捉到他的神色,终于意识到了时未卿的矛盾之处,祁遇詹顿时笑了。
懒洋洋地将头后靠抵着床壁,他目光暴露出来不再遮挡,直直地盯着时未卿,“我从不屈居人下。”
笑声让时未卿心生恼怒,同时心里还升起了一种陌生的不舒服,但他可不是什么隐忍的好脾气,立即瞪了回去,“你在嘲笑我?”
祁遇詹嘴角挂起了笑意,语气虚弱地说:“怎么敢。”
这样的语气似乎在情人耳边呢喃,时未卿不懂,却心湖泛起了涟漪,一层层一圈圈荡漾着。
他对上了祁遇詹幽深似要把人吸进去,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刚冷却的耳尖热意再次上涌,甚至有向脸颊漫延的趋势。
他转头避开,“孔府已对你全行省通缉,除了我敢收留你,你以为你还有其他藏身之处吗,只怕你刚回客栈便被孔府发现了。”
祁遇詹目光越来越放肆,口中却道:“真是无情,我是为了谁才被全城通缉。”
时未卿眼睛微眯,想起车夫也没说清的疑点,问道:“为了谁?”
祁遇詹懒洋洋笑道:“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小郎以为是谁?”
时未卿一噎,脸颊顿时变得微红,语气带了些羞恼:“当晚发生了什么?”
祁遇詹怎么可能让龌龊的孔行镜污染时未卿耳朵,声音懒散地回答,“我看那孔家少爷不顺眼,欺压百姓横行一方,见了怎么能不惩治一番。”
这种话一听就是糊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