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碰撞。秦淮像是被灼到了,在某一瞬,他的脑袋近乎一片空白。
枭遥拱了拱鼻子,桌下的腿动了动,用自己的膝盖撞了撞秦淮的膝盖,而后有些埋怨地说:“你就知道骗我。”
他又作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眉毛和嘴角都耷拉着,像一朵被摘下来丢在屋外淋了一夜雨的花。秦淮顿时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于是脑子一热,脱口哄了一句:“我错了。”
话音落下,他愣住了,枭遥也愣住了。两个人以一种微妙的默契沉默着,谁都没接这个话茬。
秦淮看见枭遥那镜片后的眼睛正一点点弯起来,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笑。于是他极不自然地“腾”一下站起身,同手同脚地往门口走,只丢下一句:“屋里好热,我出去吹吹风。”
好在场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讲故事的查燃身上,他离开,没有人多想。枭遥盯了一会儿秦淮那手脚不协调的背影,嘴角压都压不住,也起身跟了上去。
走到半途,他一顿,又回过头来,从桌子旁放着的那束花里抽了一支白雪山。
秦淮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抱着胳膊,见他过来,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往边上挪了挪。枭遥便就这么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喏,”枭遥将手里的花递给旁边的人,说,“这是那束花里最漂亮的一朵。”
秦淮没接,仅仅是垂眼看了看。
白雪山玫瑰,饱满而细腻,被淡淡的月光蒙上一层浅色的薄霜。
“你不喜欢吗?”枭遥问他。
秦淮收回视线,片刻,终于伸手接过。
他没收到过花,更不用说,还是这么漂亮的花。在他的记忆当中,妈妈很爱种花,天台上的那一排花盆到现在都还留着,只是秦淮实在打理不好,最终还是养坏了。
他垂下眼,食指和拇指捏着花茎,轻轻捻着,花也跟着转,绽开的嫩瓣一颤一颤。
秦淮问:“这是什么品种的花?长得像玫瑰。”
“就是玫瑰,”枭遥说,“叫白雪山。我觉得名字很好听,所以店员介绍的时候,我就多挑了几支。很好看吧?”
秦淮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安静片刻,枭遥忽然凑近了些,小声问他:“那你喜欢吗?”
秦淮手上的小动作一顿,听见了,却未回复。
而枭遥似乎也不急,对方不回答,他就接着自顾自地讲:“你知道吗?挑花的时候,我跟我姐差点在店里打起来。我说要鲜艳一点的,衬你,她非说颜色淡一点才好看,看着干净。要不是店员在旁边一直劝啊劝,她那个脾气,为了压过我,可能真的要把屋子里所有鲜艳的花都给吃了……”
秦淮扭头看他:“为什么觉得鲜艳的颜色衬我?”
话音落下,枭遥一怔,像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抿了抿唇,大概是在认真思考,半晌,才语气肯定地道:“直觉!”
秦淮看着他那坚定无比的眼神,没忍住笑了。他道:“可你最后还是选了白雪山。”
“因为漂亮啊,”枭遥很无赖地撇了撇嘴角,而后又十分认真地说,“其实是我听完介绍,就觉得这花最适合你了。”
他说完,又直勾勾地盯住秦淮,凑得更近,问他:“所以呢,你喜欢吗?”
秦淮被迫与他四目相对。这一刻,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慌——他也不知道这是慌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疯跳的心无法镇静,更不听使唤。
喜欢……喜欢花吗?秦淮不知道该怎么答,因为他不懂花。
于是他下意识又开始转移话题:“店员是怎么介绍这种花——”
“回答我吧,你喜欢吗?”
枭遥打断他,那双眼睛盛满了秦淮看不懂的情绪。然而,这些东西只展现了一瞬,接下来便又隐去了。秦淮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回答我吧,”枭遥可怜巴巴地又重复一遍,“你喜欢吗?”
秦淮紧紧抿着唇。
枭遥又逼他一句:“求你了。”
秦淮终于败下阵来,别开脸去,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枭遥说,“你讲给我听。”
他依旧不急,说话的口气慢悠悠的。秦淮越发觉得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于是瞪了枭遥一眼,还是选择不回答。
他不说,枭遥就盯着他。他一直不说,枭遥就一直盯着他。
秦淮面上一阵发烧,若不是夜晚还算凉爽,估计他的头顶就要冒出烟来。可他直着腰,说什么都不肯服软了,像是誓要扳回一局才肯作罢。最终,枭遥还是随了他的意,耍赖般眯起眼睛哼哼一笑,说道:“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他这话说得太有歧义——不说也知道……知道什么?还是借此给秦淮台阶下?
秦淮哪个都不想假设。
他沉默,枭遥就要说。今夜不知是怎么的,枭遥的话格外多,快比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讲过的所有话还要多了——他从今天的早餐讲到他物理卷子上的倒数第二道大题,又从那倒数第二道大题讲到游乐园里没能去成的某间鬼屋,接着又从鬼屋讲到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乌龙。秦淮静静地听着,心里酸胀胀的,莫名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