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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骨 余三壶 1144 字 3个月前

多事…… 只要踏出第一步,便会逐渐麻木,之后都会简单起来。

谢燃的七情六欲仿佛都连同明烛这个名字,被封在了那个大火之夜中。

接下来,他以谢氏唯一后人的身份安抚军心,对外重复着冠冕堂皇的废话,叩谢隆恩,扫除一切对皇室有害的流言。

在谢赫和镇国长公主下葬的一月后,外戚一脉被彻底拔除;百年望族王谢两家同时陨落,王皇后被废冷宫,王太后则被软禁幽于福寿宫,

太后与皇后,皆在此后一年先后因疾过世。

谢燃,献虎符,袭爵定军侯。

他依旧伴君身侧,有起草奏章之权。

此类官职多由贵族或皇室子弟担任,以示帝王尊宠。

虽然谢氏倒了,但谢燃依然受帝王宠幸,一时风头无俩。

但并非人人都傻得很。谢家军中更不是如此。

王氏已在剿匪一事中伤筋动骨,根本没必要也没力量在此时灭谢家满门。

其中疑点,再一看如今获利的便是那当朝帝王,庆利帝的狼子野心并不难猜到。

这时候,谢燃献出虎符,接受封号的行为,在谢家旧部看来,无疑是种背叛。

这位曾经明珠如辉的谢公子如今蒙了尘,人人都私下笑他是个空有脸的绣花枕头,没有脊梁的软脚虾。

清流世家既怕被谢氏连累,又看他不起。

谢家旧部只觉失望透顶,行伍人心直口快,说的再难听都有,有些甚至被编作街头谐语,传遍街头巷尾。

这些还只是不相关的。更何况,谢氏偌大盛族,即便是帝王要做到缜密无瑕,也需多方协作。

于是,更有许多人,曾做了庆利帝手中的刀。

谢家二十一口,每一滴血,都有这些人的份。

他们怕谢燃报仇,不愿他活着,想斩草除根。

一年过去,谢燃在盛京酒楼,已无人敢作陪。

少年盛景尽散,繁华犹如一梦。

又是两年,谢燃二十生辰,及冠。

这是男子一生最重之礼,尤胜洞房花烛,金榜题名。

昔日谢明烛才名无双,高朋满座,出身贵胄,如今冠礼即将来临,竟无宾客宴席。

因为他的父母故长都死了,无人为他加冠。

“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

谢燃舍弃明烛之字,枯坐一夜,晨起之时,为己束冠。

他就这样一日千里地走出了少年青年时光,不再偏爱明亮绚丽的事物,也不再爱热闹繁华喧奢侈。

他喝酒时也不再张扬地包上一层盛京最繁华的酒楼,再并上十艘画舫……而只是一个人坐在三楼窗边。

及冠当晚,谢燃点了几碟下酒菜,一壶酒,三个杯子。

他自己面前放了一杯,另两杯也盛满了,对面却并没有人。

谢燃将面前那酒一饮而尽,而后依次举起另两杯酒,倒于地面。

窗外依稀黄昏,摊贩归家,夫妇相携,小儿玩闹,一派烟火。

谢燃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杯又一杯。

他摇了摇酒壶,发现已然空了,刚要唤小二,手腕却被一人握住了。

“老师……”阿浔的声音小心翼翼,却不由分说地握着他的手腕:“你不能再喝了。”

谢燃抬了下眼睛,曲指在少年的手上轻轻敲了下,道:“叫着老师倒管起我来,今年都十五了吧,别动手动脚的乱撒娇。”他声音淡的很,因此听的人也分不出这到底是恼怒,还是纵容。

自谢家灭门,三年过去,当时那些围着谢燃的人都跑了,竟然只留下这个名叫“阿浔”的少年。

少年总是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出现在他身边,又总唤他老师。

阿浔勤奋,又聪敏异常。于是时间久了,谢燃便真的教了他读书识字、骑射礼仪。

聪敏异常,谢燃渐渐也把隔日的授课当做一桩解压闲事。

少年家贫,没有脩金,便在课后为谢燃做一餐饭,饭后陪谢燃下一局棋。

日以继日,竟不知不觉成了习惯。

他们竟然就这么相伴过了四年。只是少年从来看不清谢燃的心思和真实想法。

谢燃变得总是淡淡的,曾经那明亮的少年似乎早已死在了这具精美华贵的躯壳里,像火燃后的灰烬。

他似乎无可也无不可,即使每天都风雨无阻地来这里吃一顿饭,下一局棋,但没人看得出他有多留恋。

就像没人知道,他到底爱什么,还关心什么,又对何人有所眷恋。

他藏的太滴水不漏,连对方,甚至连他自己……或许都意识不到。

“今日没时间教你学棋了,”谢燃道:“我有事。”

阿浔便问:“那明日呢?”

谢燃微微一顿,摇头道:“明日也不行。我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忙,可能会很少有时间见你。及冠后,我会奏请陛下入国子学教习皇子。”

少年微微一怔:“老师,是嫌我愚笨,要去教别人了吗?”他这些年和谢燃学礼知义,又毕竟已十五了,渐渐学会了委婉,不再像从前那般直来直去。

但那种藏起来的热切期待却又如同发酵熟了的美酒,另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