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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骨 余三壶 1157 字 1个月前

她其实并不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只是虽然疯了,却还知道把自己打理得干净。

女人单薄的眼尾上挑,总是望着天边,仿佛在看一个十分向往的,却又总是够不着的地方。

谢燃只知道,她叫鸳娘。

这么几年来,他一一查探,却的确没发现有哪家丢了鸳娘这样的夫人或者侍妾,便也只得暂时搁置下来。

好在,最近一年,鸳娘的疯病似乎渐渐好了些,有时还能认得阿浔,帮忙料理家事。

少年将谢燃引入院中后,便请他在桌边坐下,

鸳娘已坐在另一边,低头玩着一个香囊大小的锦袋。

那袋不大,但绣工极其精美。

谢燃忽而心中一动,总觉得似曾相识。

但鸳娘终究是女眷,虽然年纪相差很大,同桌吃饭却已稍有不妥。

谢燃不便多看,收回目光,落在桌上菜式。

桌上共十个菜,荤素鱼肉皆有,已少年的境况来说,做这么一桌饭,恐得耗上母子二人月余口粮。

但让谢燃动容的并不止于此。

他不自觉地站起身,注视着这十道菜。

其实,无非是大户人家宴饮的常规菜式,的确都是他最爱吃的,但前十六年人生里,他也从未特别注意过,但那晚开始,这些菜开始变得特殊了。

那是他和父母吃的最后一顿饭。那晚所有细节、包括菜式、歌舞、燃香的气味,他都记得。

因为他每晚都在无可解脱的噩梦中温习。

少年是在那日一片狼藉血海中,记住了被翻倒砸落于地的菜。

少年道:“我不知这样好不好……您,你喜不喜欢。”

谢燃的目光还落在那些菜上,过了一会儿,才轻轻道:“……我很喜欢。”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但似乎,再重不过这四字而已。

谢燃率先举箸,吃了起来。

饭后,他们甚至还喝了些酒,只是谢燃自知酒量不佳,又记得晚些有事面见庆利帝,不敢多饮——但即使如此,这竟成了四年间,他最开怀的一日,连即将面圣的恶心烦躁都似轻了些。

只是,临要走时,谢燃被一人叫住了。

竟不是阿浔,而是他的母亲,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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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照亮彼此

第47章 帝子

鸳娘站起身,步履轻移,双手轻轻一绞,似是迟疑,然而最终还是将一个东西塞到谢燃怀里。

谢燃吃了一惊,低头看正是那刺绣锦袋。

此刻细看,他竟更觉得那锦囊眼熟,再看那花纹,竟像金龙腾云!

阿浔还以为是鸳娘今日疯病又重了些,忙扶着她坐下,熟练地给她拿出屋里那些哄孩子的玩意,吸引她的注意力。

鸳娘看着一个粗制滥造的假玉镯子,弯起眼睛,露出一个仿若少女的笑容,仿佛连眼角的皱纹都被熨平了。

这对母子仿佛反了,少年如家长般早早就独立谋生,无微不至地照顾母亲。母亲却终日疯癫,打理妆发。

谢燃曾问少年,辛苦吗?

“从不觉得。因为以前我只有我娘啊,凡人做事,有了意义,便不苦,”少年理所应当地笑着说:“不过,现在我还有了老师您。您和我讲经史,我听了许多有大志向的人物,也知道您同是那类人,阿浔钦佩。但我不是,我不慕王权富贵,也不求建功立业。世界只有两个人大。惟愿身边人安好常在。”

阿浔安抚完鸳娘,便出来找谢燃,他还以为又是鸳娘疯癫,乱塞东西,告罪便要取那锦袋。

谢燃却没给他,反而拿在手中观察,当看到上面绣着的龙纹时,眉头渐渐皱起。

再翻过来对着灯光一看,底部竟然用金线绣了个微小的“庆”字。

“这是什么东西?”谢燃问道:“是你家的吗?”

这问题显得有些古怪,阿浔看了看那锦囊,回道:“是我出生时便见我娘带着的,我看绣工好,可能值钱,先前她病时,我想拿出去卖了,她却死也不愿。”

“为何不愿?”

阿浔笑了起来:“她说是能为我找爹用的。但这话她说了十几年啦,老师您不都尽力寻过,若真有,早就找到了。何况,我也并不像娘那般在意。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只要您和母亲,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别说一个虚无缥缈的血缘父亲了,我连自己的血和命都不在乎。”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低,犹如叹息,谢燃又深陷思绪,并未听清。

良久,谢燃道:“这次,恐怕是真要寻到了。”

谢燃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太久。阿浔便提醒他:“老师,今日还得入宫面圣聊入国子监之事。”

谢燃抬眼望着他,忽然道:“你之前说过,志向并不在王权功业权位,是吗?”

少年点头。

谢燃没有立刻答话,只是给他看那锦袋,让他看其上龙纹:“龙纹民间不得用,只能御用。今上年号’庆利’,庆是首字,代表是皇帝贴身之物。祭礼时,我在当朝皇帝和几名嫔妃身上见过。”

阿浔落在那锦袋上的手指一动,立刻明白了谢燃的言外之意。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