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徐昀杉的心也沉到谷底。
又把事情搞砸了。
工作这么多年,只能勉强养活自己,攒不到钱还债,甚至连哥哥的医药费都负担不起。
他为什么什么事都做不好呢?
徐昀杉抬头,往刚才的拍摄点看去,那儿是一个延伸出去的阳台,下面铺着安全气垫。
秦蓁就是在那里拍摄的坠楼片段。
地面上的血浆已经清洗干净,气垫也放了气,只剩薄薄一层。
一切和来时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多年前的场景却一直浮现在徐昀杉脑海里,挥之不去。
拍戏的时候,很多镜头并不连贯,且剧情经过何穆之自己的想象和加工,已经改的面目全非。
但那些真实的画面永远印刻在徐昀杉的记忆里,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徐昀杉感到一阵窒息,他试着呼吸,肺部却像被捏住一样难受,身上仿佛压着巨山,他几乎站不住,缓缓蹲了下来。
从十多层的高空坠落,徐慧瑛瞬间毙命。
警车救护车来得很快,拉起警戒线,确认死因拖走尸体,几个小时就将地面清理得干干净净。
只是一夜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世界还在运转,时间从未停止,其他人的生活也没有任何影响,只偶尔将此事拿出来,作为一个平常的谈资。
那天过后,何鸿回来处理了后事,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公司正式破产,房子拿出来抵了债,徐昀杉和何穆之连夜搬离住处,住进附近的民宿。
坐在民宿的床上,徐昀杉还觉得一切那么不真实。
从出生以来,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拥有过什么,但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何穆之从包里翻出徐昀杉的衣服,递给他:“先去洗个澡吧,洗完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徐昀杉看着衣服,愣愣地接过来。
“……哥。”徐昀杉嗓音干涩,垂头看着衣服,紧紧揪着衣服一角。
他的指节攥的发白,微微颤抖着,“我不该走的。”
何穆之看着他:“昀杉……”
“我如果没走,就可以拉住妈妈了。”徐昀杉继续道。
他眼眶胀得厉害,嘴唇也不住颤抖,明明已经习惯了忍耐,这次的眼泪却怎么都没法忍住。
泪珠啪嗒啪嗒,滴落在衣服上,但一切都跟滴落的泪珠一样,收不回来,只能看着它慢慢消逝。
如果当时没走,徐慧瑛或许不会完全崩溃,即使有那样
() 的想法,他也可以制止。
可他走了,因为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恐惧,他就那么走了。
看到徐慧瑛的尸体时,他还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对不起。”徐昀杉闭上眼睛,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昀杉,不是你的错。”何穆之伸手过来,紧紧抱住徐昀杉,那双肩膀宽阔有力,一手轻轻拍着徐昀杉的背,“不是你的错,都会好起来的。”
徐昀杉微微颤抖着,在何穆之的安抚下缓解了许多,又倏地察觉到肩膀上的布料湿了。
那是那么多年来,徐昀杉唯一一次看到何穆之哭。
却不是为他自己。
那个时候,徐昀杉突然想起徐慧瑛的话。
为什么在哥哥面前哭?
哥哥已经很伤心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更伤心?
明明那么健康,明明每天活得那么轻松,有什么好哭的?
……
徐昀杉睁开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那些他最不想听见的徐慧瑛的话,一句句在他耳边重复着。
他忽然意识到,那些话都是对的。
腿蹲着有些发麻,徐昀杉坐在地上,看着手机愣神。
黑屏幕上印着自己的脸,他想给何穆之打电话,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现在这个时间,哥哥应该已经睡了吧。
康鹏拿到的那笔钱,肯定不是现在才收到的。也许下午去看哥哥之前,哥哥已经知道欠债的事了。
所以才会跟他说那番话。
徐昀杉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屈起双腿,头埋在腿间。
心脏还是揪起来一般难受,每一次呼吸都是痛的。
从妈妈出事开始,每天都很糟糕。
哥哥命悬一线,却要拼命赚钱救自己,而他一直健健康康,刚上大学那段时间,还要哥哥帮他交学费。
身体最差的时候,也不过是吃太多泡面熬太多夜导致营养不良,吃了点药很快就恢复了。
而那个时候,哥哥在医院住院,每天做着痛苦的化疗,随时可能死亡。
就像妈妈说的,他夺走了所有幸运,留下的只有灾难。
对面的楼熄了灯,房间只剩一支暖黄色灯泡,散发着晦暗的光。
徐昀杉嗓子干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头埋得更深。
他握着拳头,控制不住地发抖,无助就像翻涌的浪潮,顷刻间浇灌到全身。
要是那时候妈妈没死,说不定一切还有转机。
公司不至于倒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