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十六(1 / 4)

九九见秋华年神情严肃,立即跑出院子找杜云瑟。

秋华年转身回正房,把茶具和清风书院茶会得来的正山小种红茶找出来,预备着招待客人。

他一边稍微收拾了一下本来就很整齐的屋子,一边猜测来者是谁。

杜云瑟回漳县后,除了吴深外,没有和任何在外认识的人有书信来往,想来有他不想牵扯其他人的原因。

宝真说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哥儿L,在这个时代,一位哥儿L独自出远门真不多见,除了需要胆识和能力,还得家里愿意放人。

那位哥儿L有马骑,家境应该不普通,这样的人家不会让自家公子独自外出,所以他八成是替主家办事的手下。

普通的消息,写信即可,这个哥儿L一路从京城来到漳县,点名道姓找杜云瑟,要说的事恐怕不简单……

秋华年正在思考,大门处又传来敲门声,他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不是杜云瑟和九九,而是一位牵着马的陌生人。

此时日过正午,阳光热烈刺目,门外的人却给人一种单薄到阴冷的错觉,仿佛一个永远照不到进光的幽深洞穴,只能看见黑漆漆的洞口,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危险。

秋华年愣了一下,看见他阴柔的五官,眉心的红痣,心中了然,让开门问,“这位公子可是从京中来找云瑟的?”

门外年轻的哥儿L目光在秋华年脸上多停留了不到半秒,微微颔首,“我家主子让我送些东西。”

秋华年没有多问,请他进院,“云瑟在地里,我已经让人去叫了,公子进来等一等吧。”

“劳烦,叫我十六便好。”

十六在秋华年的指引下牵马进院,马厩还没有盖好,这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骏马只能委屈地拴在后面的施工棚子里。

十六默不作声,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座盖了一半的院子。

他从京中出发后,先快马到达靖山卫,暗中见过吴深,又替太子殿下办了几件事,才折返来杜家村见杜云瑟,算下来离京已经有二十多日了。

十六知道杜云瑟家境贫寒,他这一路上路过不少辽州的村落,对杜云瑟老家的情况有了一些预估,现在真的到了地方,却发现杜云瑟家中的情景比自己想的好不少。

秋华年随口客套,“家里正好在盖房子,前院这两天才盖好,后面的罩房和园子还在建,乱糟糟的别见怪。”

十六依旧沉默着,心中却已决定改变原本的计划。他打算在杜家村多住几日,好查清杜云瑟家境突然好转和朝中另外几波人有没有关系。

如何分析,如何判断,殿下自有道理,他要做的就是把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全部带给殿下,做殿下的耳目,殿下的尖刀,殿下的血盾。

而且,除此之外……

十六的目光再次不动声色地扫过秋华年的脸,在被对方发现前,无比熟练地消除了痕迹。

除了替殿下办事,突然想多停留几日,也与他在这

世上寥寥无几的私心有关。

虽然十有八九仍是虚妄幻想,但他已经习惯了寻找,正如习惯了徒劳。

……

一刻钟后,杜云瑟和九九终于回来了。

十六听到声音走出正房,杜云瑟穿着破旧的短衣,皮肤被太阳晒的微红,因为匆忙赶来,衣摆上还有一些未处理干净的泥渍,一副平平无奇的农人模样。

比起几年前侍奉太子时偶然见过的样子,如今的杜云瑟更加内敛、沉稳,如同一块已经精细打磨过的美玉。

想来年初京中那场声势浩大的变故,也改变了他许多。

杜云瑟看见出现在自己家中的十六,眉间微微蹙起,旋即松开,平静的让九九带春生出门玩。

待两个孩子走后,杜云瑟才上前问十六,“十六公子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十六直接说,“为我主人办事。”

秋华年想问问自己是否需要回避,杜云瑟却摇头阻止。

“我只是无权无势的一介书生,十六公子的主人的事,我与我家夫郎不敢多听。”

十六面无表情道,“杜公子不必紧张,我家主人如今每日谨言慎行,慎独省思,没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事。”

“我来此处,只是替我家主人送一份贺礼,主人说——他与杜公子有同窗之谊,此番杜公子得中‘小三元’,他无法亲自道贺,深感遗憾,略备薄礼请杜公子放心收下。”

不等杜云瑟说什么,十六已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锦盒,“这是我家主人自己用的贡药,杜公子请看。”

一旁的秋华年看清盒里的东西,瞳孔瞬间放大,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怕是早就发出了低呼。

密封性极好的分隔锦盒里,静静躺着一整株完整的灵芝、一根足有拇指粗的人参,一小盒成色上佳的切片鹿茸。

秋华年这样的半吊子也能看出盒子里的药材品质多么优良。

这哪里是薄礼,真换算成银子,怕是能值千两,而且有钱都买不到这种品质的。

十六不怕杜云瑟拒绝,既然殿下认为杜云瑟会收下,那么杜云瑟自然会收下。

看见锦盒里的药材,杜云瑟垂下眼睑,遮住深沉的眸子,片刻后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