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臣海幽怨道:“你个偷奸耍滑半日闲的累什么,倒是好意思骗人小孩。”
“偷奸耍滑就不是累吗?”慕临风理直气壮反问。
“………”慕臣海张了张嘴,一时竟语塞了,酝酿半晌道不出个清晰词句,便不服气的,狠狠地瞪了眼慕临风。
慕临风耸耸肩,孩子气般笑。
萧离见状,忍俊不禁。
恍惚之中,似是看到了远在故土的兄长。
她抱紧了些怀里的绸面锦盒,心中的欢喜和乡愁并起浓浓,感怀颇深,愉悦也颇深。
“小薇薇,来来来,用你那盆来喝酒。”慕临风笑道。
屠薇薇恼怒:“那是碗,不是盆!”
谁家用盆喝酒?
这不是在羞辱她吗?!
慕临风笑容更深,“好好好,是盆是盆。”
屠薇薇追着他打,“都说是碗了。”
“到底是碗还是盆?”慕临风一面围着炽烈的篝火逃窜一面问。
“记住了是盆!”
话说出口屠薇薇意识到不对劲,不再去追慕临风,这才后觉是被慕临风绕进去了,闷哼一声走向别处不去理会慕临风。
直到修长白皙的手,随着慕临风“铛铛铛”的几声,托着锦盒的地步,缓慢地出现在了屠薇薇的面前。
“别气了,要不要看一看?”
屠薇薇咽了咽口水,心动得很,但想到慕临风捉弄自己,便紧绷着脸,刻意流露出生人勿近的冷峻如霜。
“不喜欢吗?”慕临风故作叹息,“既然不喜欢的话,我便拿走了呢。”
他作势就要拿走,屠薇薇却是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将红面锦盒拿走,一溜烟就去了很远的地方视若珍宝般打开 ,慕临风则远远地笑。
慕惊云看了他眼,“莫要打趣小屠姑娘。”
“那孩子,好玩得很。”慕临风笑道。
慕臣海搓了搓布满老茧的粗粝双手,有些紧张地看着不远处小心拆开锦盒的屠薇薇,不知晓自己所镌刻的小人偶,屠薇薇是否会喜欢。
“下不为例。”慕惊云留下了一句话,则走到了夜罂面前,将同样的锦盒取出。
小楚有的。
她们都有。
不只是她们陪伴小楚,也是因为她们同样值得。
此外,他们都清楚,萧离几个高兴,小楚只会更高兴。
楚月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倍感亲切和温暖。
她从未想过,天梯论剑这时能够家人团聚。
她何尝不想告知世人她有一个家。
不叫大楚的家。
……
屠薇薇一打开锦盒,就看到映入眼帘的木碗。
放在人偶的比例之中,亦是“巨碗”。
好在。
这木头镌刻的好看,极有灵气,还是漆面的,闪着流动的光泽。
不仅如此,正面还精心镌刻了一个“碗”字。
是碗不是盆。
这扭过头看向慕临风。
慕临风并指划过眉梢上方的额头,再朝屠薇薇挑眉一笑。
屠薇薇撇了撇嘴,却是止不住的唇角上扬。
屠薇薇继而翻动着里面的青晖人偶,里头有很多的故人。
每个人的锦盒,都是独一无二的念想和虔诚的真心。
那些交缠出来的信念,支撑着她们在人生的大道之中当一个不负初衷的赶路人。
夜罂从慕惊云手里接过锦盒,缓缓地打开,愣住了——
锦盒内,像是海洋。
有许多的小鱼儿。
而她的人形小木偶,则在小鱼儿之中。
她不是戴着面具的。
她侧脸的水晶般鱼鳞,不知用了什么样的宝石雕刻而成,竟是那样的栩栩如生。
仔细看去,每条小鱼儿都不一样。
像是她未曾碰面就已天人永隔的家人们。
她是个孤儿。
被仇人养大的孤儿。
认贼作母的孤儿。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亲人的存在。
这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