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人蓦地看向了从容而笑的楚月,心下一紧,骤然传音道:
“叶楚王,赌道之事,不该逞强。老朽能替你回绝掉,你且安心。”
他很着急。
老人无儿无女,无妻无伴。
他孤家寡人一个,做尽了积德行善之事。
对于后生,不管来自何方,只要是心思纯正者,他都会竭尽全力去照拂。
夏时欢如是。
叶楚月亦如是。
“老先生。”
楚月笑容平淡,清幽双眸凝视着站在云霄之中的老仙人。
她略顿了顿才说:“您的命,也是命,这世上,没那么多理所当然的安心。”
话音落下,便抬步走到了血海之上。
她立在风里,日光晃眼,眯起眸子看向了天机塔。
天机塔自成一派,神秘而又庄严,似还有让人不敢亵渎的古老之气。
那群人,都戴着同个样式的斗笠。
黑魆魆的。
像是泼墨而成的一个个。
杀机内敛在至深处。
而这伙斗笠人群之中,有不少是年轻的修行者,身穿黑金色调的袍子,略显张扬一些。
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摘掉了斗笠,露出了或清俊或清丽的面庞,亦是相熟之人。
“褚师兄赌道,有生无死,叶楚王当心了。”其中眉间一点朱砂的少女坦然自信道,笑容明媚,并无刻意的贬低,倒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些人,都是无上殿的弟子。
而褚君醉,先前还是无上殿首席长老座下的弟子。
楚月目光扫过明媚少女,朝无上殿的方向看去。
她曾进大炎城时,无上殿的首席长老,对她照拂有加。
而这时,首席长老听见赌道之事,似乎未曾预料,脸色骤变。
反观时常跟在褚君醉麾下的那些弟子们,早有所感。
赌道。
有备而来。
楚月敛起思绪,踏步血海。
迎着风,走向了褚君醉。
“初见星云天骄,再见云都楚王。”
褚君醉抱拳道:“幸会。”
“褚兄想要我的什么?凡人之道?”楚月顿足问道。
“你的一切。”
褚君醉端的是温文尔雅,云淡风轻道:“叶楚王,你的命格,很让人嫉妒。”
“所以,想要占为己有?”楚月冷声问。
“成王败寇的事,谈不上占据。”
褚君醉说:“若非赌道,或许,我们会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英雄,往往都是和英雄惺惺相惜的。
他看着楚月的眼神,犹如平和的海面,波澜不兴。
但这份平静之下,汹涌着风暴,深藏狂热的痴迷之色。
他迷恋着叶楚月的命格,那是世上最命硬的人了,还是个女子。
自古命硬都克人,或被众生所克,天道不容。
但她不同,得天眷,得多助!
褚君醉略微垂眸,看了眼楚月摇曳在海面潋滟的影子,神色黯淡了一下。
他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影子。
而今,只要赢了赌道,就能心安理得接受叶楚月的一切道义和命格。
“我的命格?”
楚月嗤笑了一声,双刀在手,迈动修长的腿缓慢地前行。
“那便祝褚公子得偿所愿。”
“只要你拿的动。”
楚月惬意自在,不为所动。
执刀而行,似若闲庭信步。
她的命格,无非是遍体鳞伤的征战,镇守凡人之道做那半神楚神侯。
无非是被至亲挖去眼睛丢下无间地狱。
她敢给。
就怕褚君醉要不起。
“轰!”
神佛道鼓发出了震彻海浪的声响。
楚月和褚君醉之间,海柱拔地而起,四溅如碎玉乱珠。
急骤出,又急骤落。
落下的水珠,闪耀着晶莹的光。
形成了如皓月般圆形的禁制之光,环绕着褚君醉。
鼓音急促。
鼓点奔雷。
犹如硝烟起时的战鼓,响的是乱世兵荒马乱的悲音。
“赌道枷锁阵一旦形成,你我都无回头路了。”
褚君醉眼底倒映着那提着两把刀的女子。
始终记得,在漆黑的夜晚,封闭幽暗的空间,不见天日,难分昼夜,只有一盏烛火灯,和满地的骷髅白骨,分不清是人与兽。
但那风里,悬着一幅画像。
是叶楚月的画像。
黑雾淡淡。
有着毫无生气机械行动的白色骨架,推着轮椅上的男人来到他的身边。
“义父。”褚君醉屈膝跪地,耷拉着头。
“你的全族被屠灭了,你乃一介弃婴,你可想报仇雪恨,告慰九泉亡魂?”
那沙哑的声音,像是礁石互相摩擦,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砰!”褚君醉屈膝跪地,“孩儿此生,只为复仇。”
“那就修行大法,记住这幅画像上的人,她会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力量。”
“是!”
从那以后,褚君醉都在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