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提醒得对,”裴彦苏恍然?大悟一般,墨绿的眸子烟波流转,“其实?,早在我识破萨黛丽冒充公主时,那个女人便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还真被?二哥说中了,正是那案子涉案的女人塞姬。不过,早在十余日之?前,这两个人便已?经伏诛。这个塞姬恨透了我,是怎么逃脱出来,又是怎么凭借她一己之?力差点置我于死地的?”
车稚粥面色一滞,自知失言,咬着牙,却再不敢反驳。
“单于,仵作那边的结果出来,让小的先来禀报。”又有人来报,是那乌耆衍的心腹。
乌耆衍面色铁青,摆了摆手:“说,大声说给所?有人听。”
“仵作已?经验过那被?赫弥舒王子带回的孟皋的遗体?,说孟皋是被?人毒害,刚好,”心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种毒,与今日在公主帐中查出的毒,是同一种。”
萧月音心下一松:也是这硕伊母子二人太过轻敌,以为今晚的毒局万无一失,是以在用毒上?,根本没有考虑仔细。
“单于,孟皋孟大人今日为我送亲,”她抢先说道,“一路上?,只有在出幽州城门时,代替我饮了那碗油茶!”
一想到那油茶,萧月音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
“孟大人何其无辜何其不幸!若不是孟大人替我,恐怕我当?场就要?被?毒死了!”
何止如?此,即使她当?场被?毒死,按照硕伊的计划,远在城外的裴彦苏也根本不会知晓这边的变故,还是会和伪装成?她的萨黛丽行?礼,之?后?中计服下毒药,一命呜呼。
而恰是做了十几年侍卫的孟皋机敏,并?未吞下那油茶,而是一直含在口?中、行?远了才吐掉,又用清水反复漱口?,才让那毒药慢慢入体?,最终延缓了毒发许久。
“去查那城门处的守卫。”乌耆衍冷冷吩咐心腹,然?后?垂头,看向还抱着他的腿哭求的硕伊。
一时间,满堂众人,却无人敢再说话。
“萧月桢!”忽听方才还泪眼婆娑的硕伊,一声尖利高喝,却是当?众口?唤公主闺名,转过头来,指向骤然?惊愕的萧月音,“我漠北曾有传习,所?有女子出嫁当?晚,都须得先由族中长老验身?破瓜,方能顺利成?婚。我儿不过是替你?行?这旧习,你?却不分青红皂白让赫弥舒大开杀戒,今日抛开我儿纵容手下不谈,你?这般行?径,当?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硕伊,那族中长老破瓜的婚俗早已?废弃多年,你?又为何在这时候旧事重提?”是帕洛姆沉沉开口?,又转向乌耆衍道:
“单于,我看硕伊语无伦次,恐怕……”
“是我!”硕伊梗直了脖子,略蒙风霜的双目早已?刺红,“都是我一人所?做!我儿处境凄凉,我恨赫弥舒抢走他的一切,所?以指使了手下,布下今晚的毒局!”
“单于,前后?翻转之?言,孰真孰假,不可尽信,”帕洛姆语速加快,“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
乌耆衍手指动了动,仍只听着硕伊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而那前去追查城门之?人的心腹速回,言说两个守门之?人,已?经畏罪自杀。
至此,似乎一切已?然?明了。
“赫弥舒,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乌耆衍绿眸未动,“这几个冒犯你?王妃的人,你?都已?经先行?处置了。对于毒害你?的阏氏硕伊,你?觉得应当?如?何?”
裴彦苏转头,将目光再次移到萧月音的脸上?:
“公主你?说,孟使官惨死,要?如?何处置仇人?”
第38章 信
萧月音从骤然被硕伊辱骂的惊愕中回过神,忖了半刻。
硕伊突然?将枪口对准她,倒未必是为了泄私愤,反而是眼看着无法扭转大局,便下了决心抗下一切,好顺利让儿子车稚粥得以脱身。
这么想来,那些辱骂她的话,只不过是为了刺激她和裴彦苏,吸引众人的怒火,倒真算不得什么。
但仔细回想,她昨晚差点被车稚粥的手下凌辱时,车稚粥口口声声,自然?是知?晓裴彦苏被毒害之事的,硕伊这样囫囵撇清,其实破绽百出。
只是,乌耆衍匆匆拍了板,他对裴彦苏说的话,看似是在询问,实际却已经将车稚粥完全摘出来了。
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得以统一漠北的单于,到底是虎毒不食子?。
若是自己再死咬不放,恐怕会再起波折。
“孟使官此番被连累丧命,儿臣于心难安。”萧月音松了裴彦苏的手,起身向?乌耆衍郑重行礼,用的自称,也换做了和裴彦苏一样,“汉人讲究落叶归根,儿臣只求父王一件事,准许孟使官灵柩返回邺城,入土为安。”
显然?,“儿臣”这个称呼也让乌耆衍颇感意外,不过他倒是不动声色,点头同意了她的要求。
又另起一句:
“我记得,那个潘素还在牢里关着,没?有处置对不对?”
“单于,”裴彦苏未及回答,又沉默了许久的贝芳,虚弱说道,“萨黛丽应当对下毒一事毫不知?情,而她先?前曾四处行医,救过不少人,小女?斗胆,请单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