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瞥来。
裴溯心头一震,乌耆衍身上?浓烈的酒气随着他的说话?更加浓烈,她强忍作呕的冲动,低下了头,道?:
“二十二年来,我一心只在抚育儿子上?,不会伺候人。”
“又干又松,长得有点姿色有什么用?”乌耆衍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又指着自己双脚之下:
“那就用嘴吧。”
裴溯一动不动,凤眸微微撑开,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跪过来!”这下乌耆衍仅有的耐性耗尽,光脚踩着石板的地面,微微起身,抓起裴溯头顶的高髻,一把将她拽倒在地。
重新坐好的时候,裴溯只能?跪在他指定的地方,双手死死抓住自己上?衫的下摆,垂着头,任高髻散乱肩颈。
“赫弥舒能?干有本事,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你别得意,以?为都是你的功劳。”见她这副死样子,乌耆衍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就算我现?在杀了你,赫弥舒知道?了,为了我的单于之位,他也只能?无动于衷。”
乌耆衍手上?的力道?太大,裴溯疼得霎时眼含热泪。
但饶是如?此,看向这个当年对自己做下兽行的男人,她的目光仍有傲骨。
乌耆衍回想起当年的场景,过了这么久,这个女人还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扫兴!”耳光狠狠甩在裴溯白净的脸上?,裴溯被巨大的掌风打落在地,有鲜血沿着她的唇角,滴落在地面上?。
她满耳都是轰鸣,旁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双膝被冰冷坚硬的地面几番碰得疼,手肘也因为支撑而撞伤,浑身没有一处不疼,裴溯却由不得自己有半点停滞。
她还没死,她不想死。
尽管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她还是拼了一口气,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就往门外跑去。
无人阻拦她。
她本也未带婢女,她还记得来时的路,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一路蹒跚着往回走。
走出府门,却见来时的汉子还蹲在阶梯上?。
光影转换,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与裴彦荀称兄道?弟的胡人,是裴彦苏新收服的心腹,是今晚宴席上?提议要?让静泓和乌列提滴血验亲的军官。
更重要?的,他是那日暴雨她被困在官道?上?求救无门时,从天而降为她除困纾难的男人。
目光短暂相?碰,裴溯连忙闪开,离开的动作仍旧蹒跚,她却丝毫不敢停留。
两道?宅院府门相?对,都有重兵把守。
她是赫弥舒王子的生母,如?此狼狈的模样,她不能?被旁人瞧去。
霍司斐却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出神。
方才的匆匆一眼,他看清她面上?鲜红的掌印。
她的发髻蓬乱,她的衣襟发皱。
她的双眼通红,分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的心口突然?莫名?刺疼。
***
静泓摇身一变,成了乌列提的幼子,所住的地方也从原本的裴溯处,搬到了另一个单独的小院。
身边被安排了许多伺候的人,乌列提甚至命人为他准备了合身的胡服。
静泓一一拒绝,回了乌列提,自己还未正式决定还俗。
一整夜未阖眼,胡乱翻着那慧真?大师筵讲的经案,从头读到了尾,却根本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这是静真?师姐亲自整理、亲手送给他的。
等到天亮之后,枯坐整夜的他终于离开书案,门口传来敲门声。
“昨晚便说过,我不需要?人服侍。”他无奈说道?。
“师弟,是我。”隔着门板,有熟悉的声音。
静泓去开门,他的静真?师姐出现?在门口,一身的装扮,和她身旁的韩嬷嬷无异。
萧月音当然?是乔装来的。
静泓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原本她想单独见他就不易,如?今为了避嫌,更是难上?加难。
她昨晚思量了许久,还是决定趁着今日裴彦苏跟着乌耆衍出城检阅大军的时候过来。
机会难得,而且她预感?里,这一次与他见面之后,恐怕也不会再见。
“师弟面色不佳,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因为心中有愧,萧月音开口关切。
“多谢师姐挂怀。”静泓不置可否。
“我、我来,是想向师弟你道?歉的。”萧月音顿了顿,“是否与右贤王相?认,师姐没有与你商量,便当众替你做了这个决定。”
静泓沉着眸光看着她,仍旧不说话?。
“事已至此,我道?歉也挽回不了什么,那封信,我让韩嬷嬷带给了你,”萧月音看向身侧的韩嬷嬷,得到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不知道?王子他,他也还有后着。”
“师姐,你在撒谎。”对面公主的话?音未落,静泓突然?开口,质问:
“当初你说,你对王子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可是你昨晚的所作所为,又哪里不是为了他?”
昨日他从韩嬷嬷手中接到那封信,刚刚读完,便立刻销毁。
这封信足以?证明格也曼通敌卖国,他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他只会立刻销毁它。
他可以?原谅静真?师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