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差甚远。
叶京华等着叶夫人的哭声渐渐小了,这才从桌上端起一杯茶,双手递到叶夫人面前,俯首道:“都是儿子的不是,请母亲息怒。”
叶夫人捏着帕子,见叶京华低头,脸色立刻缓了三分,终是将茶接了,喃喃道:“什么时候我能接你的媳妇茶就好了。”
叶京华低头敛目,像是没听到似的。叶夫人见他如此,又是叹出一口气。若是有旁的人敢在她面前如此作鬼,她早一耳光扇过去了。但她的几个孩子中,除开早早入了宫的大姑娘,就是这个小儿子长得最好。自小乖巧又斯文,那小模样,带出去谁不说像是天宫里带下来的仙童?叶夫人哪能不疼、又哪能不爱?
叶夫人喝了口茶,叹了口气,看向叶京华道:“若是娶亲你不乐意,那你的正经仕途呢?现离春闱只有两月,你去学政司挂名了没有?”
叶京华不言不语地垂着眼睛,半响都没说话。叶夫人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了,险些一翻眼厥过去!
“你、你——”她指着叶京华说不出话来,胸膛上下起伏,长长的指甲隔空朝叶京华点了几下,扭头向李管事道:“你快拿了少
() 爷的名帖,去学政司!”
李管事一听,却是一愣。脚步没动,而是抬眸看向了叶京华。
叶夫人一看那还了得,更是怒火冲天:“你这条老狗!我打发你到这来儿是帮他的,不是让你助纣为虐!你才到这里几天?我的话就不管用了是不是?”
李管事赶忙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高呼’老奴该死’一边用手扇自己的脸。
叶京华眉头稍蹙,抬眼对怒不可遏看向怒不可遏的叶夫人道:“母亲,李管事不知我的名帖放在何处。”
叶夫人动作一顿,回过头,看向目光沉静的叶京华。她深知这个小儿子平日里不想让人碰的东西,一向是不会叫人找到的。她嘴唇颤了颤,道:
“你……你这个孽子!”叶夫人一手按在胸口,痛心疾首道:“你这样荒废下去,怎么对得起从小苦读的诗书?怎么对得起你父兄?”
叶京华眉眼低垂,没有丝毫动容。
叶夫人头上的珠翠在盛怒下叮当作响,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向叶京华走近几步,沉痛道:“陛下在你刚开蒙时就赐了你’慧卿’二字,说等你金榜题名之时要亲手为你加冠?你可知是何意?”
“你执意不下场科考,去岁加冠陛下依旧准许用这两个字,其中的期许你难道不明白?你若是这次还不下场,让你姐姐如何自处,你父亲与大哥在朝堂中又要怎么立足?“
叶夫人声声恳切。叶京华没有出言反驳,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轻声道:
“母亲想是还没用午膳。”说罢他也不管叶夫人的神色,扭头对屋前站成一排的侍女道:“去上一副新的席面来。记得加一道芙蓉蟹斗。”
说罢,他转过头,扶着叶夫人在主座上坐下,抬手用巾帕细细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叶夫人见他态度缓和,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一脸希翼地看向叶京华。
谁知叶京华收起巾帕,只低声说了句:“母亲先用膳吧。”便转身朝外走,方勤立刻跟上,邓云也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赵宝珠就跟了上去。
叶夫人愣愣坐在原地,看着自己儿子雪色的衣袍消失在门后。他前脚刚走,后脚侍候在一旁的丫鬟们便纷纷上前,将桌上的饭菜撤下,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另一边,李管事满脸小心地站在叶夫人身边,谨慎地瞥着她脸上的神情。
叶夫人呆了半刻,缓缓回过神来,嘴里呢喃道:“他就这么走了?”接着她顿时伏倒在矮桌上,用帕子捂住脸痛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儿子!”
李管事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心道隔三差五就要来这一遭,双手搀住叶夫人,嘴上安慰道:“夫人可别气坏了身子。少爷只是怕您生气,暂时避出去罢了。等会儿定是会来向您请罪的。”
叶夫人哭道:“我要他请罪做什么!我只是气他如此顽固,竟然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他父亲大哥的话也是不放在心上,我看这天底下是没人能管的住他了!现在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我、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
”
李管事劝道:“夫人这话可是说岔了。少爷对夫人那可是最贴心的,您看这上一回过年您就多夹了两块子那蟹斗,少爷就巴巴地记住了。今年南边供上来的螃蟹他是全都留着给夫人您呢。可不,今天夫人一来,他就叫人做上了。”
叶夫人闻言,捏着帕子摇了摇头,颓然道:“这点儿把戏骗得过你们,可我是他的娘!是我生的他养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缓缓抬起头,两行清泪从脸颊滑下:“他偏长了副玲珑心肝,早开慧,又心细,平日里待人接物,大事小情没有哪一件办得不妥帖的。但深往细处究,他根本就没把谁放在心上过。我们不过是仗着有几缕血缘,才得他一点耐心罢了。但他终是要归到那不知处的地方去,半点沾不得凡俗。”
李管事一听,便知道叶夫人这是又犯痴了。这事儿还得追溯到十几年前,彼时叶家二公子刚刚诞生,长得雨雪可爱,但就是长到两岁都还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