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勤被他吵吵得烦,也生出了几l分火气来:“蠢货!号舍间都是按时刻有人敲门巡查的。真有什么事情人早就被抬出来了。”
他们这边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方理倒是没参和进去,目光始终紧紧盯着人群,忽然道:“出来了!”
邓云与方勤齐齐停住话头,转过头来,果然见队伍后方有一个灰扑扑的人影,正耷拉着头往外走,正是赵宝珠。
“宝珠!”
邓云率先叫出声,三个人一齐挤开人群拥上去。
赵宝珠这九日殚尽竭虑,正是疲倦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朵之上,恍然间忽然听到有人似是在叫他。一抬头,就见三人凑在自己面前,着实是吃了一惊:
“邓云……勤哥哥、理哥哥,你们都来啦。”
赵宝珠的声音有些无力,但人看着还好,见到三人
() 唇角还露出一点微笑来。
邓云见状松了口气,又竖起眉头骂他:“你走得这么慢干什么!急死人了,人家都出来了,就你在后头磨磨唧唧。”
赵宝珠闻言讪讪笑了一下。他方才确实磨叽了点儿。实在是这些在号舍里窝了九天九夜的学子身上难闻得很,赵宝珠不想同他们挤着出去,特意等大多人都出去了才綴在最后出来。
方勤瞪他一眼,道:“你说他做什么?”他指使方理将赵宝珠身上的东西接过来。一边问:“宝珠,你试考得如何?题答得怎么样?”
包袱自肩上被拿下去,赵宝珠长长得松了口气,道:“策论有些棘手,我都尽力答了。只是最后一道五言韵诗实在恼人,我写得不太好。”
赵宝珠自知没有诗才,写这种限韵诗更是难上加难,他最后一日在号舍中咬烂了两根笔头才勉强作出来那一首。只希望前头的策论写得还不错,能将他那粗陋的诗词挽回些许。
方勤闻言皱了皱眉,但很快调整了神情,安慰道:“没事,我方才听前面的考生出来,都是叫苦连天的,必不是你一个人觉得难。”
赵宝珠点了点头,卷子已交上去了,现在多想也是无益。
邓云听到他们说这话,才忽然想起来赵宝珠是个举人……还有可能考上进士这件事。他顿时神情耷拉下几l分,小心地瞅了眼赵宝珠:“说起来……我们是不是该叫你赵举人啊。”
赵宝珠一听,转过眼,见邓云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好啊,你先叫一句我听听?这儿我都考了会试了,不必叫我举人,叫一声赵老爷便是了!”
邓云一见他那小样子就知道赵宝珠在拿他开刷,挑起眉作势就要掐他:“好哇!我看你是不得了了——”
方勤赶忙拦住他,瞪了他一眼:“宝珠这么累了,你还跟他胡闹。”
邓云本也是玩笑了,闻言便讪讪得放下了手。赵宝珠笑盈盈地看着他,忽得想起了什么,转头往四周看了一圈:“少爷呢?”
他没看见叶京华,回过头:“少爷可是已经在车上了?”
方勤回答他道:“少爷一出门就被宫里来的人接去了。你快些跟我们回府,好好梳洗一番。”
“宫里?”赵宝珠闻言一愣。接着便有些失落。当日入场之前门口那一通官司他还没想明白,想着要问叶京华呢。且……整整九日没见到他,也不知他好不好。
赵宝珠默默抿了抿唇,将心尖的些许难受压下去,抬头看了看三人,又有些开心:“那你们是单来接我的?”
闻言,邓云颊上泛出点红色,轻轻哼了一声,转过脸去。方理也有些不好意思。方勤倒是笑了笑,调侃了他一句:“自然是来接赵老爷的,还不快跟我们上车去?”
赵宝珠方才还说得开心,但真听方勤叫他老爷,又臊住了。支支吾吾地红了脸。几l人见状纷纷笑开了怀,将赵宝珠簇拥着往马车迎上去。
到了车上,邓云还打趣他:“看看,还要我
们叫老爷呢。就说了一句你就脸红了,等以后做了大官我们见到你还要三叩九拜呢,到时候你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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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云闻言嘿嘿笑了两声。其实真要说来,京城就是个贵仆高于小官儿的地方。他们自己府上就有个执宰,见老爷他们这些家生子都不必跪,更别提那些旁的官儿了。但邓云待见赵宝珠,知道他有功名在身后更是带了几l分仰慕,态度到底是比之前要恭敬些。
待到了叶府,进了院门,三人竟齐齐排作一行,向赵宝珠行礼,嘴里道:“平日里慢待了赵老爷,求赵老爷原谅。”
赵宝珠登时惊住了,赶忙去拉他们:“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将人一个个拉起来,道:“你们有何处慢待我的?倒是我承了你们许多情,快别这样了。”
几l人也没太过火,顺着赵宝珠的力道抬起头来。邓云看着他,嬉笑了一下,道:“亏得你能耐得下性子跟我们一起做下人做的粗活。你有功名在身怎么就不说一声呢?要是早知道,我们必不会叫你干活的。”
赵宝珠笑了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