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不来城北面的草原,随着狄仁杰而来的还有千唐军。
裴行俭手执马槊神色警惕,稍稍俯低了身体。
似乎是大食人的队伍中有了争论,一时间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而裴行俭转头看去,狄仁杰已不知什么时候拉起了长弓。
正当大食人还在犹豫是否往前冲,狄仁杰放开弓弦,箭矢呼啸而出。
而对方也迅速举起了盾牌,箭矢重重钉在了盾牌,箭尾还在不停地摆动。
这一箭是唐军对大食人的挑衅。
裴行俭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领头的大食将领恼怒,又咬牙切齿的神情。
从原本的出兵理由,而且是正当的理由来说,唐军此番出征是为了保护伊犁河,保护伊犁河两岸的西域人以及种在伊犁河两岸的棉花。
这些年,葱岭诸胡几次袭扰伊犁河,唐军早就劝说很多次,并且派出了唐使进行游说,几次游说不得,葱岭诸胡还敢下伊塞克湖杀人,唐军就有了不得不出征的理由。
也正因如此,此番唐军出征得到了天山南北的诸多西域人的支持,唐军从始至终都是带着正当理由来攻打葱岭诸胡的。
唐军从来不惧开战,只要对方敢越界,唐军就敢打。
如此也就有了裴炎奔袭两天两夜,追杀那三个盗取棉花的大食人。
也就有了飞虎队在伊塞克湖边,星夜追杀粟特人。
更有了,现在唐军西征葱岭。
这一战本就是大唐与葱岭诸胡的战争,与大食人无关,但大食人要掺和,那就如狄仁杰的那一箭。
那褐皮光头的大食人推开了正在劝说的侍从,他策马前,怒目看着狄仁杰,提着手中的刀示意。
狄仁杰还未出列,裴行俭手执马槊策马走出了军阵。
那大食人大吼了一声,策马朝着裴行俭冲去。
而裴行俭提着马槊策马迎前,在对方的马刀劈来之时,手中的马槊刺出。
双方第一次交锋,险而又险的避开,再一次对峙。
两边的军阵皆是寂静。
裴行俭催促身下的马儿,再一次朝着对方冲去,锐利的眼神察觉到对方身形未稳,马槊刺出击落对方手中的马刀,手中马槊再左右手调换,与大食人擦肩而过的刹那间,往后一捅。
带着乌黑光泽的矛头已洞穿了那人的腹部,裴行俭单手将马槊拔出,带起了那大食人腰腹的一片血。
眼看那大食人倒下马背,唐军一侧传来了欢呼声,欢呼声最大的便是回鹘人与西域人。
对付敌军将领,裴行俭只用了两个照面。
眼看余下的大食人要溃逃,狄仁杰朗声道:“追!”
唐军的骑兵向着黑衣大食人,冲锋而去。
待到夜里,追杀了半日的狄仁杰与裴行俭再次回到了阿史不来城下。
在准备攻城的大营中,薛仁贵,裴炎,李治,白方几人还在这里商议着。
看到人回来了,李治询问道“听说你们去杀大食人了?”
裴行俭一边走入大营,一边解下头盔与甲胄,疲惫地坐下来道:“追了十余里,斩一百余人,其余的都跑了,我们没有深追。”
狄仁杰回道:“再追下去容易遭遇伏击,沿途我们见到了不少波斯人与粟特人。”
白方解释道:“当初波斯亡了之后,确实有不少波斯贵族带着大量的钱财逃到了葱岭,可怜波斯的黔首死了不计其数,而那些逃亡的波斯贵族在这里依旧过着富裕的生活。”
裴行俭已习惯了白方这种口吻,他的话语大多都是崇文馆的书卷中学到的。
薛仁贵看着眼前的地图,道:“的确不该深追,众将士也不要有顾虑,谁敢阻挡我们讨伐,杀了便是。”
“喏!”
众将齐齐回应。
大营外,契苾何力与慕容顺正在笑呵呵说着话。
此番唐军出征一应辎重要多少有多少,全由他慕容顺提供。
“你真是天可汗的人?”
慕容顺低声回道:“在天可汗还是太子的时候,我就在为京兆府办事了。”
契苾何力道:“你蛰伏这么多年,也是天可汗的安排?”
慕容顺看着大营中走动的唐人,笑道:“我从未蛰伏,我让吐谷浑的旧民也参与这场大战,在外走动的都是我的孩子,他们在帮我经商。”
“你现在还在为京兆府做事了?”
慕容顺的神色多了几分感慨,他看着夜空中的星辰,解释道:“他们不需要我了,不过大唐将西域经略得这般富有,我也不需要京兆府的帮扶,往来还会有书信,但没有以前这么多了。”
“你这样的人,为何如此忠心天可汗?”
慕容顺回道:“他们许诺我,让我成为西域最富有的人,他们履行了诺言,天可汗给了我新的身份,让我成了唐人,嗯……早在几年前,大唐建设安西都护府时,我就是唐人了。”
契苾何力以往并不知道,大唐在经略西域的这么多年间,竟然还有这么多隐秘的事。
唐人前仆后继地来到西域,修了坎儿井,耕种,灌溉,才有了如今。
看凉公还有疑虑,慕容顺又道:“我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