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上扬,“你还没说就知道我会生气?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
江裴洲又把身体往墙后面藏了藏,骨节分明的手指扒在门框上,可怜兮兮地说:“你现在就已经生气了。”
“?”黎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肌肉果然紧绷着。他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微笑着示意江裴洲进来,“来,我不生气,你说吧。”
“哦。”江裴洲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先把黎晏扶到床边坐下,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布局,搬着椅子,挑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了。
“其实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不住这间房。那天我刚进门,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然后我就赶紧退出去了。”
江裴洲观察着黎晏的神情,继续说:“一开始我以为是前台把房间弄错了,后来才知道是有人安排的。”
黎晏仍旧微笑着看向江裴洲。
“然后我就换了一间房,那些人误会了,以为我换房间是因为不满意床上人的性别。第二天饭局过后,我回房间又发现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就这样,我就住到现在这间房了。”
江裴洲说完,忐忑地看着黎晏。
“那个男人,长得好看吗?”黎晏说话的声线和平日并无区别。
“啊?”江裴洲没想到黎晏会问这个问题,“没看清,我回来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他一开口,把我吓一跳。真的,特别可怕。”
黎晏听完,在心里默默反思。如果没有记错,自己并没有在江裴洲面前大吵大闹地发过脾气,怎么他会这么害怕自己呢?
“唉。”黎晏叹了口气,走到江裴洲身边,把他那颗快要炸毛的脑袋搂进怀里,嘴里小声哄着说,“不怕,不怕。”
“不过他肯定没有你好看。”江裴洲额头不知轻重地抵着黎晏小腹的软肉,把黎晏弄得面红耳赤的。
黎晏伸出手指把江裴洲脸颊的肉扯开,脸瞬间圆了一圈,少了几分凌厉的感觉,整个人变得幼态了不少。黎晏又将手指并拢,捧着江裴洲的脸往中间挤,两片嘴唇被迫分开,拱成一个圆圆的形状。
“干吗~”江裴洲不理解,刚刚还温柔地摸着自己头发的人,为什么现在却扯着自己的脸颊来回揉捏。
江裴洲的牙齿排列得很整齐,舌头无助地在口腔里乱撞,不时舔一下干燥的嘴唇。
黎晏喉咙发紧,眼神开始飘忽。
“口水,”江裴洲无辜地握住黎晏的手腕,“要流出来了。”
像是忽然听到一阵余音悠长的钟声,黎晏眼神恢复清明,手上动作松开,转身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黎晏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江裴洲腰板挺直地坐在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摆弄一枝淡粉色的非洲菊。
“你怎么把花都折断了?”
江裴洲正聚精会神地准备压花,根本没注意黎晏已经洗完澡了,冷不丁出现在身后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指尖捏着的花瓣险些被扯得四分五裂。
“明天我们就不在这里了,路上带着一捧花不方便,还不好保存,我就想先把花压在书里。”
江裴洲低眉敛目,宽大的手在桌面上方纷飞,灵巧地把花瓣放在纸巾上,铺满一页后,把书页往后面翻,继续重复动作。
等花瓣全部夹在书中后,江裴洲用包装蛋糕的丝带把书绑紧,最后又把书放进塑封袋里,才算告一段落。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黎晏说。
“以前看我妈妈做过,她喜欢压花做成画,摆在家里很好看。”江裴洲把多余的花枝归拢到一起,看向黎晏,“我也把你送我的花做成一幅画,摆到咱们家里好不好?”
咱们家……黎晏沉默着,下午那通视频电话,江母说他们过几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也不知道那处房子自己还能不能住下去。
“你不喜欢吗?那我做成书签好了。”
黎晏回过神,说:“还是做成画吧。”
“好。”江裴洲欣喜地应下。
黎晏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一时竟忘记了继续擦头发,水珠汇集到发梢,最后落到江裴洲的手臂上。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江裴洲把自己手臂上的水渍抹去,抬手想摸黎晏的头发,快要触碰到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是脏的。
黎晏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揉了一通,“没找到吹风机,就用毛巾擦了。”
“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我去拿。”
“诶,不用。”黎晏拦住江裴洲,抬起下巴朝窗户的方位虚点了一下,“外面暖和,我站在那儿再擦几下就干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洗澡吧,明天咱们不是还要去吴市吗?”
黎晏奔波了一天,没等江裴洲从浴室出来,他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要是仔细听,就能听到他因为劳累发出的轻微鼾声。
不知怎么回事,江裴洲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在第二次还是第三次醒来后,一看时间,发现才过三点钟。
他把手机屏幕点亮放在枕头上,借着光看向身边熟睡的人。
黎晏身上的被子盖得特别严实,不但手臂脖子被盖住,甚至连下巴都藏在了被子里,整个人只露出一块脸部的皮肤。
江裴洲伸手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