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平声音很轻,但他的声音,却是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做不到。”
“做不到为何还做?”
“做不到就不做吗?敢问荀子,如果我不做,谁来做?”
仲平的反问,瞬间让荀子哑口无言。
他很想争辩,说做不到的事情强行实现并没有任何意义。
可他的嘴,确实是张不开,更说不出那几个字。
试问:
儒家的思想就能做到吗?
道家的思想就能做到吗?
墨家、杂家、名家、阴阳家等等,这些百家思想,哪个思想能真正做得到?
可他们不照样提了出来?不照样为了心中的理念奋斗一生?
做不做得到,在这個时代,真的很重要吗?
这是一个寻找出路的时代,更是一个思想纷争的时代。
如果他们不提这些思想,如果他们不去实践这些思想,那谁来为这些思想开辟道路?
谁来成为这些思想的代表人物?
谁又能为那些受苦的天下百姓去着想?
靠那些压榨百姓的贵族吗?
错愕良久,荀子突然喃喃说道:
“虽千难万阻,吾志犹坚,虽前路崎岖,吾亦往矣……呵,老了,老了啊。”
在三人震惊的眼神下,荀子撑着桌案,慢慢起身,之后,对着仲平双手抱圆,恭敬揖礼:
“况受教。”
‘噌’的一声!
仲平当即站起,看戏的嬴政跟周子也是立马起身。
迅速跨过桌案,仲平小跑过去搀扶荀子。
要是其他人如此也就罢了,他说的口水都快干了,完全可以放心的承受大礼,就连吕不韦和魏无忌他都不虚,可眼前的人是谁?
荀子!
天下多少儒生都以荀子为师?
历史多少大贤又以荀子之言为戒?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荀子给某人行大礼,那他们岂不是全都要过来看看,究竟是谁这么牛逼?
仲平可不想每天接触那些儒生,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那些儒生的破嘴,他可不想尝试。
因为一旦尝试,他怕忍不住找个理由将那些人全给坑埋。
况且,荀子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低。
荀子不像某些儒家代表人物一样,说一套做一套。
荀子实实在在的分析了人性,分析了人心,更是将自己对法的分析结果,融合到儒家当中,在仲平心中,荀子确实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老人。
不然,他调查荀子干什么?
做那么多的准备干什么?
不就是为了与荀子交好?
将荀子搀扶起,仲平当即后退一步,也是行礼:
“荀子真是折煞仲平,平何德何能担得起荀子如此大礼?”
“哈哈哈哈,仲子,你刚刚辩论的那股气势呢?怎么没了?况还是喜欢你刚刚桀骜不驯的样子。”
“……”
仲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荀子这话哪学来的?
难不成自己跟嬴政聊天的时候谁给流传出去了?
难怪调查的时候,能调查出来那么多的性格,这荀子的性格,还真是难猜。
重新落座,荀子也是恢复正经的原样,双手举杯,对着仲平凝声说道:
“仲子,辩论之前,况对你的仲子一称,或许还带几分玩笑之意,但现在,况是实实在在的敬称您一声仲子。”
“列国纷争,百家争鸣,为强国,为强民,为强君,为强将,诸多思想如雨后春笋冒于世间列国,为自家思想,各位大贤皆是奋之一生,终身不悔。”
“现如今,况又见识到仲子如此大贤,此生已然无憾,荀况,敬仲子!”
仲平连忙举杯,与荀况相对,真诚回道:
“能与荀子同坐而饮,平此生亦是无憾,仲平,敬荀子!”
两人一饮而尽,放下酒樽后,皆是相视而笑。
嬴政跟周子没有举杯,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但放下之后,周子却是看着荀子,轻声问道:
“荀子,现在是否可以谈国事?”
“你谈你的,老朽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荀况面对仲平自称况,面对周子,却又自称老朽,周子没有纠结自称的问题,看着嬴政跟仲平,笑着说道:
“秦王,御史,此次前来拜访,还有一事相求。”
仲平与嬴政对视一眼,皆知道正事已到,嬴政也是放下看戏的心思。
周子称呼的是秦王,自然是由他这个秦王最先发问。
“不知齐使有何请求?”
周子沉声说道:
“秦王,我王想借阅《商君书》,不知可行?”
“???”
“?!!”
不仅是嬴政满脑袋的问号,仲平更是满心的疑问。
一个人治的国家借鉴法治国家的法律?
这是什么南辕北辙?
难道齐国要变法?
但后胜还在,他舍得自己的财富吗?
要知道,变法首要做的事情,就是笼络贵族财富于国库。
别看秦国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