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吕不韦听不到他的心声,也不知道他的诉求。
不管吕程心中怎么哀求,吕不韦就是没有再次上场。
仲平蹙眉看着台上,吕程已经是沉默几分钟,场下由原本的寂静,也是开始变得逐渐喧哗,仿佛下一刻吕程还是说不出话,他们就会哄堂大笑一样。
如果吕不韦在这,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场景发生,难道说,吕不韦不在这里?
仲平猜的很对,此刻的吕不韦,确实不在门市,而是坐在相邦府内处理奏章。
吕不韦不紧不慢地看着眼前的奏章,对外面的事情好似没有任何关心。
没过多久,外面突然匆匆忙忙跑来一人。
“先生,先生!大事不好了!!”
放下奏章,吕不韦无奈叹息一声:
“思静,我告诉你很多次,不要每次都这样咋咋呼呼,你到底有没有将此事记在心里?你也老大不小,却跟毛头小子一样,成何体统?”
虽然吕不韦这样讲,但吕思静却没有安静下来的表现,反而更是着急说道:
“先生,有人将吕程给辩倒了,您快去帮一帮吧!”
吕不韦挑了挑眉:“御史上台了?”
“不是仲御史,而是上次那个甘罗,几个月没见,这次甘罗做足了准备,一上台就将吕程辩的说不出话,先生,现在情况确实着急,您快去看看吧。”
“慌什么?”吕不韦慢悠悠地起身,双手背后,略过吕思静。
吕思静本以为吕不韦要去门市,连忙跟上,不料,吕不韦却站在门口突然停下,语气淡然:
“御史都未上台,我上台,岂不是自落身份?”
听到这,吕思静更加着急:“可,先生,仲御史就在台下,甚至……”
说到这,靠近吕不韦,吕思静低声说道:
“甚至王上跟荀子也在台下。”
本以为自己提醒的够到位,但没想到,吕不韦还是摇头说道:“在台下又如何?御史不会上台的,即便他在场,也不会上。”
顿了一下,吕不韦继续说道:“今日,我不会过去,烈日昭昭,站在太阳底下看热闹,还不如坐在家中等消息。”
“先生,您怎么知道仲御史不会上台?万一,万一他上台了呢?”吕思静还是想让吕不韦过去,那三人在场,他站在那都感觉不舒服,如果没有吕不韦过去压阵,他完全没有任何信心站在那里看吕程跟甘罗之间的辩论。
“不,没有万一。”吕不韦突然抬手:“倘若天下列国要论谁最了解仲平,大概只有三人,太后算一位,王上算一位,最后一位,便是本相。”
“仲平有句话说的很对,最了解自己的人,莫过于自己的敌人,我亲眼见证他的崛起,也是亲眼尝过他的高招,我若不了解他,呵,这世上,恐怕没人能再了解他。”
“放心好了,他不会上台,他也上不了台,辩论过后,他大概会直接前往郢城,与春申君黄歇会面,他没心思与我对台辩论,也没有那個功夫,上将军这个担子,可不算轻。”
听到这,吕思静心中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也没有刚刚的那般急躁,蹙眉想了想,又问道:
“那,先生,此次辩论,就让甘罗获得那一千金?”
“当然不可,那可是整整千金,你很富裕?”
“额,自然没那么富裕,为了凑足此次的千金,其他地方的产业已经全部变卖。”
“那就将这千金留下。”
“可,吕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甘罗,现在还在台上尴尬,先生又不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吕不韦双手背后,长舒一口气,抬眼看了看太阳,发现有些偏西,这才问道:“甘罗说了什么?”
“他否定整篇《道应训》,他言:人者,有情有义,有智有能,非至极之道所能概括……”
吕思静将甘罗的所有措辞全都一一重复。
吕不韦不是吕程,他看的书,比吕程吃的饭可能都要多,吕思静话音刚落,吕不韦便直接说道:
“告诉吕程,人者,固然有情有义,有智有能,然岂能尽以至极之道所不概?”
“天地之大,万物之众,人虽为灵长,亦不过其中一粟。”
“道之极致,乃宇宙之真,非独人所能尽窥。”
“人之所及,或有涯,道之深远,实无涯。
“道者,宇宙之规律,自然之顺应,万物之根源,诚然如此。”
“然人之极致,若仅以德之完善、才之卓越、志之坚定、行之高远为限,未免太过狭隘。”
“人之道,贵在求真、向善、尚美,兼取诸经,博采众长,海纳百川。”
“德虽完善,才虽卓越,若缺乏包容之心、兼听之明,其实,亦难成大道。”
“再者,道之运行,不辍不息,无始无终,然人之生命,岂能与此相提并论?”
“人生短暂,世事无常,人者,当以有限之生命,追求无限之大道,非以极致为界限,而以进步为终途。”
“故人之极致,非止于德、才、志、行,而应在于,不断进取,永不止步,这亦为道之极致,故,《道应训》整篇,并无错误。”
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