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帘。
那眸子不同于往日的锋利,却是有几分茫然。眉间微微蹙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叫人想将那眉间的刻痕抚平。
“韩昀,”
江言喊着他的名字,音调有些不稳。
“我难受。”他说。
韩昀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甚至还被残忍地扭上了一圈。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语调下是深深暗藏的滔天怒火。
“是谁伤了你?”
他脑中已经构思了一百种让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他要将魔殿暗牢里的刑罚一件一件用在此人身上,最后将这人的血放干了做成人偶。
但韩昀的思绪很快又短路了。
江言上前几步,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温热的鼻息打在韩昀的脸上,激起一阵战栗。
“韩昀,”他似乎有些不解地歪歪头,很难受的模样,“难受,帮我。”
江言轻轻抓住韩昀的手腕,将他的手往下带。
韩昀的脑子终于轰地一声炸掉了。
江言轻轻一推,便将人推到了靠椅上。韩昀抬眸紧紧地盯着他,眼睛是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不是学了很多吗?”
江言慢慢压下身子,盯着韩昀赤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的不断放大的自己。
“让在下见识一下。”
第17章 玄幻世界17
没有人知道谢荣的过去。
他的前半生就像被硬生生抹去一般,即便是消息最灵通的烟雨楼,对谢荣的了解也仅限于他横空出现夺得正道魁首之后。
那些记忆久远得谢荣都快要记不清了,但又时时在午夜梦回时冷不丁地出现。
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残忍的邪门功法,便是吸取别人的天赋为自己所用。被吸取者最好是幼童,并且要根骨奇佳。
谢荣就是被关在黑屋里的其中之一。与黑屋中别的幼童不同的是,他出生时就在此处,也便没有他们每日念念叨叨想回的家。
从未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不识字,从未读过书,只会说些最简单的话。
他们被锁在完全黑暗的屋子里,不知日夜。唯一要做的,便是在固定的时间被人提上去,绑在一根暗红色的木桩上,眼睁睁看着无数根尖针扎入自己体内。
太痛了。
不消几日,人便会七窍流血而亡,死前脸上总带着解脱的微笑。
但谢荣是不同的。
这么多年,无数次被狠狠地拽上去,谢荣都想着或许自己这一次一定可以死,但最后也不过多了一身的针眼。
他在这里待得时间太长了,长的可以记住每一处砖瓦,每一处已经凝固的暗红血迹。
忘了是怎么逃出来的,只记得第一次见到阳光,他害怕地躲开,像是在避着什么洪水猛兽。
这时候,一个年长的男人背着他的孩子从他身边走过,脸上满是笑意,晃着手中的拨浪鼓,道:“小谢荣乖,阿爸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于是当别人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脱口而出便是谢荣。
突然之间满世界都是他未曾见过的事物,谢荣只能拼命地学,拼命地吸收。但知道的越多,便越恨,恨未曾谋面的父母,恨那个黑屋,恨那根暗红色木桩,也恨自己满身丑陋的伤痕。
对强大的渴望与深切的仇恨将他笼罩,谢荣无法抑制地想到曾经在自己面前上演过无数次的秘法。
对他来说很容易,他甚至不用局限于幼童,只要是天赋奇佳者都有用。谢荣并没有什么杀戮的快感,他只是冷漠,因为目睹了太多痛苦不堪的死亡。
后来谢荣回去杀光了那些人,一个不剩,也包括那间黑屋子里正慢慢等死的幼童。他太想把那些过往掩埋,但他也清楚地知道不可能。
即使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点关于他的过去,即使他的手脚做得再干净。
谢荣知道,他这个人,从骨头,到血液,都已经彻底的腐烂。
他慢慢地成为了世人眼中温润端方的谢盟主,也习惯了戴着一张虚假的面具,毫无波澜地过着自己虚假的生活。
再后来,一个不怎么突出的日子,他第一次见到了江言。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功法,但吸引他的不是那法阵,而是站在最中间的人。江言闭着眼睛站在哪里,发丝无风自动,周边的一切声音似乎已经跟他隔离。
待他睁开眼睛的一刹,谢荣的心不自觉颤了颤。
那双眼睛分明是疏离的,底子里或许还带着冷漠。但谢荣莫名就是从里面读出了悲天悯人的味道。
像是书里面说的佛子。
你喜欢救人吗?
那救救我吧。
江言被抓住了,他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谢荣心中本有些恼怒,但在看到江言的一刻却全消了。
江言随便地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谢荣心中的欣赏突然就变了味,他发现原来这人也会有如此弱势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
谢荣也确实得到了更多。
但还不够,还不够。
他恨自己丑陋的身体,所以他从未在有人在场的时候脱下外衫,他更不敢想象江言看到这具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