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受伤的消息被封死。一点没从皇宫内传出来。甚至没听到关于围猎中皇子受伤的风声。
但乌松月知道,真正的血雨腥风要到来了。
皇帝受伤,朝中无人处理朝政,黎国未立太子,底下少不了又是暗流涌动。
况且萧坚不知伤得如何。若是轻伤,不可能这么久都不上朝。若是伤重,说不定连遗诏都来不及下。
如她所料,朝堂上也因为立储之争争吵得不可开交。
原本已成年的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在此次围猎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三皇子更是卧床不起。
此次伤筋动骨,按照太医说的,要养个百来天才会好。
稍有不慎甚至会有残疾的风险。
这之后,风向便朝着五皇子一方倒去。而萧睿没有母族背景,对于辅政大臣来说,是个很容易拿捏的选择。
没人会考虑到萧衍。
一个曾经被废的太子。
“所以他们是要推举萧睿了?”乌松月问,“陛下现在什么情况?”
她叠好送来的信纸,扔进面前的火盆里。
萧衍淡淡道:“还昏迷着。”
“不过,”他话锋一转,“不用等太久,就能见到了。”
堂屋内三人围着火盆取暖,乌松月捧着热茶。
自从萧坚在围猎场受伤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帝京的气温也跟着降了下来。宫里断断续续传过来一些消息。
萧坚醒过来几次,精力却不好。这时代伤在心肺就和要了半条命差不多。
只指认了辅政大臣,并未立储。
本来萧坚正值壮年,立储之事倒也不及一时。没人想到会横生枝节。
于是朝堂上关于监国的人选就一直吵得不可开交。此次监国更有可能成为未来储君的人选。
半个月后,乌松月就知道了那天萧衍说的什么意思。宫里传旨,让宗亲进宫侍疾。
接旨后她心里跳了下,看向身旁的萧衍。
这……事态就不能说不严重了。
这么久了萧坚没传出病愈的消息,又召众人去宫中,不是在传递什么好的信息。
乌松月依旧点了红杏,萧衍带着犬牙,加上许久未回宫中的萧茹玉。三人一起坐上了前往宫中的马车。
萧坚既然能做这样的安排,说明后面的事他也安排好了。
这一次,怕不是鸿门宴。
表面是侍疾,实则是怕宗亲们趁着他病夺权。
马车在宫门前接受了一次盘查,乌松月挑开车帘朝外面看,意外撞上另一辆马车上穆云乐的视线。
她愣了下就明白了穆云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同为皇室宗亲,穆云乐和萧睿只差一步的关系,萧睿现在被选中监国,她自然是要跟着他的。
萧睿那天都是不要紧的伤,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穆云乐目光不善地和她对视,红唇紧抿。忽然眼神一变,如同惊慌的小鹿般眼神慌乱。
乌松月微怔,才注意到萧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她身后。从她耳边伸手过来放下帘子,在她耳边哑声道:“最近不太平,要小心。”
他贴在她身后,前面就是车壁。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缝隙。
她发间的银簪垂下璎珞,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
萧衍貌似不经意地拂过钗上的花朵。
他记得,这是他选的礼单上的一件饰品,见她戴过几次,应当是喜欢的。
他眼尾微挑,因为这个想法,黑眸中溢出些许浅笑。
直到他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她才下意识松了口气。他突然靠过来,真的是太近了。围猎那次之后,萧衍经常不经意地和她距离拉近,不自在反倒是她。
车外天气不好,显得这皇宫也笼罩上一层阴云。
进宫后他们就和萧茹玉分开了。
萧茹玉有自己的宫殿。萧衍已是已婚男子,自然不能再住在她的偏殿。
凡是进宫侍疾的宗亲都另有安排。
现今皇帝和三皇子都受伤,皇贵妃也再没精力统领六宫。也不知道现在这些杂事都是谁在安排。
分给萧衍的是一座距离皇帝寝宫相对近的地方。等到只有她和萧衍时,她才反应过来,这段时间,她都要和萧衍住在一起了。
毕竟在外界看来,她和萧衍还是夫妻。
她深呼气。忍住扶额的冲动。
心里一个声音说:这可不是只在一起住上两三天那么短。
另一个声音说:不就是一张床么,又不是没睡过。
反观萧衍的面色,平静无波。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状态。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跟着进门,心道也就自己想得多。
晚膳时她观察了下来往的宫人,大多神色匆匆,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整个皇宫里都跟着死气沉沉的。
乌松月关上门,没留下人守夜。她慢吞吞地朝旁边的小榻走,萧衍正坐在上面看书,上面放着一张小桌。
她走过去自然地坐在另一个空位上。
现在刚过戌时,她实在睡不着。又没什么打发时间的。
“要不要下棋?”他忽然问,“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