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暖气流淌,阳光穿透窗纱照进来,将女孩子的脸庞照得柔和明净。
蔡叔刚想说少爷刚生过病,身边需要医生……未开口就听贺连洲淡声道:“送她去。”
祝夏自我意识极强,私人领域不容侵犯,把她逼急了,得不偿失。
日光洒在慕尼黑古老的建筑上,哥特式的新市政厅,古罗马式的国王广场,高贵雅致皇宫区…玛利亚广场人流攒动,衣着色彩斑斓的人们给茫茫大雪增添了别样温馨。
瞳眸倒映着暖色调,祝夏的心也不自觉涌进一丝温暖。
她痴痴望着城市风情,想起她上回到这里也是跟贺连洲来的。
祝夏视线一偏,余光瞄向慵懒搭着长腿靠在椅背的男人。
他阖着双眼,下颔线流畅,剑眉轻折,平静的神色里透着几分冷峻。
这个男人身强体壮,生病很快就好了,完全瞧不出刚发过高烧。
慕尼黑的别墅有着超高植被覆盖率,像是藏在森林里,环境清幽,房子的建筑造型宛如西方童话里的温馨小屋。
祝夏路上脑袋枕着车门,小憩了片刻,车子停下,她迷糊醒来,伸手揉了揉眼睛。
看了眼窗外,发现是保镖在确认信息。
Pean家里安保很严,除了有严密的电子防盗系统外,别墅两侧还有荷枪实弹的保镖全天候轮班。
保镖抬手摁了下耳麦,确定可以放行,蔡叔将迈巴赫往里开。
许是有主人公的命令,后面畅行无阻,没再停歇。
迈巴赫停泊,祝夏推开车门,冷气扑面而来,她瞬间冻清醒了。
刚揉揉鼻子,一件墨色大衣随之披在她身上。
男人的衣服宽大,即便她身上穿着羽绒服依旧能将她完全裹住。
“披着。”他偏冷的嗓音携着些许漫不经心。
“不用。”祝夏扯下来甩给贺连洲。
刚走两步就被大手抓住胳膊带了回来,她正准备跟他吵架,谁料,鼻子一痒,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嚏!”
祝夏还处于懵圈状态,贺连洲温热宽厚的手掌忽然捧起她的脸,一低头便亲在她唇上。
风很凉,雪在飘,他的吻却炽热,祝夏被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愣在原地。
以至于乌尔苏拉出门迎接时,驻足停了几秒。贺连洲动作利落地把大衣裹在祝夏身上,看向乌尔苏拉,礼节地点了下头,用流畅德语说:
“抱歉。来迟了。”
乌尔苏拉是Pean的孙女,年近半百,金发碧眼,气质偏厚重凝练。她笑容和善地看着他们,
“来得很快。二位结婚多年还是跟新婚夫妻一样甜蜜,属实艳煞旁人。”
祝夏不会德语,见乌尔苏拉笑眯眯盯着自己,小声问贺连洲:“她说什么。”
“说你很漂亮。”贺连洲面不改色道。
祝夏微笑,跟乌尔苏拉道谢:“Thanks。”
“不用客气。祖父在已经等候你们多时,请随我来。”乌尔苏拉请他们上去。
别墅内部别外洞天,天然式游泳池、玫瑰园、大面积草坪和一排竹林等设施一应俱全。
Pean今年103岁高龄,是难得还活着的世界级油画大师他的油画以神性、逼真为特点,在拍卖场和博物馆广受欢迎。
阁楼里,住家医生刚替Pean检查完各项指标,看见乌尔苏拉过来,朝她无奈摇摇头。
“祖父年少成名,一画卖出天价。自此以后,每三五年绘出一幅油画作品,享誉世界盛名。但到了暮年,灵感消失殆尽,有近十年没有绘出画来。直到,后来某一天,他看见了一位女孩,耗时半年绘出了他人生最后一幅画。”
乌尔苏拉走到床头,拿起Pean攥在手心的一张皱巴巴照片,铺平,递给祝夏。
“艺术家临死前,想见见他的缪斯。”
祝夏接过,睫毛轻垂,看清了照片。照片里是某年,她站在伦敦港口的游艇,双手搭在栏杆上,目光眺望看日落,Bella懒洋洋趴在她脚边。
在亿万超级游艇上,不办觥筹交错的宴会,反而钓鱼烧烤喝酒,也只有他们了。
没想到,Pean会拍下这一张照片。
乌尔苏拉轻轻拍Pean的手背,眼眶湿润,声音哽咽:“祖父,您要见的人来了。”
Pean这些年都是靠医疗机器和药物吊着,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老人家临终前就这么一个愿望,作为儿女肯定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替他视线。
祝夏回头望了眼贺连洲,后者看出了她心中忧虑。
她和Pean相处时间算起来不足一个月,听到老艺术家病危要见她时,她率先感到惊诧,其次才是惋惜。
不知不觉成了老艺术家的缪斯,她心情颇为复杂。
“我在,放心。”贺连洲替她把凌乱的碎发捋顺,低声说。
微黄到灯光勾得男人身形挺拔,像棵岿然不动的参天大树。
祝夏点头“嗯”了声。
她慢步走上前,病床上的老艺术家缓缓睁开眼,看见她苍老的眼睛微微一亮。
他抬起被针扎得密密麻麻的手,连带着皲裂的嘴唇也颤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