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出纪寻的死讯之后，只有不算很长的沉默。

“这样啊。”

青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司悯也并不是一个有问必答脾气很好的人，他肯回答一句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如果是纪寻在这里的话那么纪寻会选择回答。

“你大概不记得我的名字了。”青年垂眸说道，神色之中只有一点细微的悲伤。

“这很重要吗？”

他又不是纪寻。

“对于你而言并不重要……”

青年的声音被两个字打断。

“司微。”

“我的名字很好记，对吧？”青年终于还是微笑了一下，“考上第一军校太难了————但很幸运的是第一军校有针对福利院的特殊渠道，而我恰好有着A级的精神力，又还算努力，才能从西川星团考到这里。"

“既然这么努力，又这么珍惜在第一军校的机会，你就不该来找我。”

“我们到底在一起生活过。”司微说道，“从前我一直都知道你和小寻和我们不一样……但在几年之后我才明白不一样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又有人告诉我，你没有精神力。”

他还是笑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

“你大概没有把我刚才的话听进去。”

“军校全境都在正则的控制范围内，私下斗殴会被处分，主动出手的很可能被开除。”

“全帝国都在法案的控制范围内。”司悯慢吞吞说道，“你的记性很好，应该也记得我多少岁。”

青年的面色终于变得不是那么好看，还有一点惨淡在里面。

他一点也不怀疑司悯会把自己的威胁落到实处。

“不论是谁找你来——还是你自己想叙旧，”司悯继续说道，“别忘了把脑子带上。”

司微半退一步，神情冷淡中不自觉显示出来了一分怯懦。

但似乎又有一些决心一样，他依然坚持问道：“我只想知道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法案厅给出来的报告是电路问题引起的爆炸——我不信。只有你和小寻在那之后不知所踪。没有人认真调查这件事情，他们都只想把一切埋没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存在过。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存在过一样，我们被

送到帝国各地的福利机构里面，原来那才是真正的福利院会有的样子，但我忘不掉。”

“那就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记得。”

司悯仰头和他对视。

即使是这个角度，司微依然觉得他是在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就像过去那样……小悯是最特别的那个孩子，他从来不哭，不论怎么样都不哭，有时候他们会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灵魂存在，又或者其实是一个没有□□的幽灵……

“能做到吗？”

“如果你足够努力，那么当然可以。你现在的生活不足以令你感到满足吗？”

司微不说话，浑浑噩噩间发觉司悯已经离开。

他蹲下来，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要连着那层皮一起揪掉，然后完完整整地剥落下来。

“你要我怎么忘记？”

少卿平稳地播报着自己的发现。

“帝国境内并没有孤儿院爆炸案的相关讯息，仅有的一点公开消息里面，能对的上的是有三十三个孤儿被送往帝国各地，所以你遇见这些人的概率很低。”

“不一定。”

“为什么？帝国很大，第一军校的录取率低得要命，这家伙完全就是走了狗屎运才能进来。”

“精神力天赋对于第一军校而言也许并不是那么的罕见的东西，但A级精神力在整个帝国的范围内其实已经是凤毛麟角————而那三十三个人，也许都有B以上的精神力天赋。"

这代表着他们都有成为机师的天赋能力，从小就被人重视，很大一部分会进入到军校体系内。

少卿沉默了一下，“真可怕啊。”

“真可怕。”

司悯面不改色说道。

就像司微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也是在几年之后才明白将这样一群天赋者聚集在同一家孤儿院里面是怎样可怕的事情。

但当这些孤儿分散之后，他们其实都会拥有不错的命运，帝国在这方面保障一向很完全，而法案沉默地注视着一切，福利院是完全由皇室拨款并在法案的监控之下的。

然而他们毕竟还有许多不同，精神力天赋可以很轻易地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可以是变好也可以是彻底毁掉———

对于司悯而言，只有纪寻和

他是一样的。

但纪寻死了。

*

没有什么人再来打扰司悯。

大约是因为入学测试的那个天才两个大字至今依然顶在他的头上，所以大大地提高了人们的容忍度。

况且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