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刷地一下回头,也没在门口找到人。
既然检查报告说完了,主任提出带着年轻医生们告辞。
刚推开门,一道身着黑色棒球服的身影立在走廊窗前。
夜色初降,笼下微凉的寒意。
可能听见了声响,那人转过身,浓眉鹰目,张扬恣肆。
主任稍惊。
他认识付鸣野,准确说,医院的大部分医护人员都认识付鸣野。
大金主的小侄子,在付北岳成为医院的大金主前,付鸣野就隔三差五在急诊处报道,有时包扎脑袋,有时包扎胳膊。
上上月,小手臂缝了七针。
“付——”主任张嘴喊人。
付鸣野阴郁着脸,“闭嘴。”
主任及时闭上嘴,向年轻医生们招了招手,一行人从付鸣野面前静悄悄离开。
千柚从门口收回视线,心底一个决定隐隐成型。
“我想转学!”千柚补充,“和付鸣野一个学校,一个班级!”
话音刚落,付北岳便道:“一个学校行,一个班级不行。”
付鸣野的性子还没掰回来,别再把千柚带坏了。
千柚不知道付北岳的内心活动,耳朵里就听见了不行两个字,不满瞪向他,“付叔叔,我还没说原因呢!”
自从记事,千柚和千槿就有商有量,从没碰到像付北岳这样径直否定的大家长。
千柚想一个班级,是想时时刻刻惹付鸣野生气。
别看付叔叔先前说付鸣野在学校打架斗殴,仿佛很生气,邻居叔叔也天天说儿子调皮捣蛋不学无术呢,等儿子和别人打架,他不还是帮儿子?
千柚打算和付鸣野多打几次架,届时,付叔叔帮付鸣野,妈妈帮她,二人感情耗尽的时间点肯定早于小说剧情。
倏然,千柚想起了初见面时付北岳敛去凶悍的不甚熟练的笑容……
至于付鸣野——
讨厌归讨厌,也不希望他真瞎了眼,断了腿。
千柚对付家的感情不足以让她赔上自己和妈妈的性命陪他们对抗既定剧情,但她会试着找到漏洞,提醒付叔叔别和男主杠上。
合作应该比当反派能善终吧?
“我就要和付鸣野在一个班级!”千柚瞅了眼付北岳,脸颊气鼓鼓,“必须一个班级!”
付北岳眉宇挤成川字,面对胡闹的千柚,一时感到棘手。
付家大房去世时,付鸣则16岁,刚获得保送,不到一年,又上国外名校。付思沅10岁,在家住了两年就出国念寄宿初中了。
这些年,付北岳真正养的只有年仅六岁的付鸣野,还是个打小就惹事生非的熊孩子。
“千柚,不准胡闹。”付北岳刚沉下脸,手背就被狠狠掐了一下,生疼。
千槿怼他,“你摆脸色吓唬谁呢?”
付北岳:“……”
千柚赶紧伸手去拽千槿的手指,瘪着嘴巴,“妈妈,你就答应我和付鸣野转进一个班吧!妈妈,我最爱你了,求求你了,妈妈~”
一声声软乎的撒娇流淌在病房里,甜得冒汁儿,付北岳背在身后的右手握了几下,脸色依然严肃。
千槿察觉到付北岳松动的态度,忍住笑,握上千柚的手,“你先说说为什么想转入鸣野的高中。”
这俩孩子在车库里刚见面就像针尖对麦芒,柚柚在选完转学的新高中后,平白无故地改主意想入读付鸣野的高中,绝对有猫腻。
是的,千柚本来就有转学的决定,只不过是另一所住宿高中。
千柚理所当然道:“我们搬新家了呀,肯定离新高中远了嘛。”
这完全是胡扯,千柚根本不知道付鸣野在哪所高中上学,还是上周三晚上和千槿视频,无意听千槿提起付鸣野放学回家了,顺嘴问了一句车程20分钟。
千槿不了解内情,真被说服了,而且,比起同样住宿的新高中,她想天天和柚柚一起吃早饭。
付家的管家和阿姨都知根知底,人也细心,她就算出差几天不能回家,也不担心柚柚生病了没人看顾。
千槿分析道:“鸣野就读的高中离家车程20分钟,教育上——”
“都行都行。”千柚不太在意地打断,“我又不用愁高考,哪所高中都随便啦。”再差也就差成现在的高中呗。
付鸣野在门外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听下来,面露讽刺。
真被群里的几个龟孙子猜中了。
千槿总觉得不太对劲,“在一个班级的原因呢?”
唉,千柚心里叹气。
学校里谁想和全校第一坐同桌都得争抢,有人会问原因吗?和付鸣野坐同桌就会被问,他真的太失败了。
既然付鸣野在学校里打架斗殴,别人应该都害怕他。
于是,千柚抱住千槿的脖颈,脸上心虚,语气笃定,“有付鸣野罩着我,新学校里就没人欺负我啦!”信他个鬼嘞。
付北岳眉头紧拧,既是怀疑付鸣野也是自责,他没有考虑到千柚在新学校被欺负的可能性。
欺负两个字,让千槿突然回忆起千柚在学校里遭受的某件事,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抓紧,酸涩滞胀。
她抱紧千柚,一口答应下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