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看刺目的东西对眼睛不好的。
吃过晚饭,两人躺在床榻上闲聊着。
隐约叫江以宁想起在万渔村时的夜晚,他不算什么念旧的人,心中所念也都是和枕边人有关。
他突然说道:“你当时一脚就把我踹下去了,我心慌慌都要怕死啦!”
“对不起,是我不好。”萧寒锦熟练道歉,“我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江大人就别怪我了。”
“没有怪你,我们这不是在回忆过去吗?”江以宁清浅的声线中还带着轻微的狐疑,但只有他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要唤起萧寒锦的记忆,故意提醒对方那时候的自己是全心全意照顾他,故意让他想起从前对自己有多恶劣。
往后就算他不提,二寒都会想着该如何对他好,再好一些,怎样更好……
原本,他也不知道自己竟能恶劣到这种程度,都怪二寒总是纵容他。
萧寒锦深知他某些话只能听一半,有些只能信一半,有些则是半分不能听信。
比如眼下,就是半点不能听信的。
“嗯,过去的我可真畜生。”他毫不客气地骂着自己,他知道江以宁想听什么,“是我亏待我们江以宁了,以后都会好好和你生活的。”
他微微偏头,就瞧见了对方唇边一闪而逝的笑意,这样的话就能哄得他开心,多说两句也没什么。
江以宁被他哄开心了,也不想再聊天了,转身扑进他怀里,紧紧贴着他,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好心情。
呼吸逐渐平稳,就在两人都要沉沉睡着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阿祥压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东家,生哥儿来了,说中院那位去世了。”
萧大山是晚饭时辰没了动静的。
一如往常,李桂兰端着稀饭喂他,他虽不能说话,但眼睛还能动,还能用眼神杀人,每每看到人,眼底的愤恨都如实质一般,恨不得看到的所有人都死。
李桂兰一直伺候着他,也是遭受他视线最多的人,他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形如枯槁,本就吓人,再加上李桂兰害怕,喂饭时便有些不稳当,哪成想一口米饭就呛住他了,开始惊天动地的咳嗽。
咳着粗喘着,竟是直接就过身了。
李桂兰当场就吓疯了。
萧寒锦赶到时,萧家灯火通明,以村长在前,院内站满了来帮忙的人。
“寒小子,你们怎么也来了?”万德禄有些惊讶,早就断亲了,这种事就算不来也不会有人在明面上说什么。
“怕大哥忙不过来。”萧寒锦低声回应。
实际上,他当然可以不来,当初字据立得好好的,生老病死都与对方没有任何关系,他从来这里也没有对不住这对夫妻。
但他身体还是“萧寒锦”,从异世穿越来的萧寒锦可以不在意,但“萧寒锦”的孝道他总要成全。
何况,他更多是怕萧永福会想不开,家中骤然遭此变故,要忙的事情多,他们回来还能帮着照顾大哥家里。
萧寒锦扭头看向江以宁:“你先进屋里暖和着,没事不要出来,明日咱们就回家。”
“好。”江以宁微微点头,毫不留恋地抬脚进了屋里。
萧永福面色沉静,眼底却满是悲伤,这是他的双亲,一死一疯,叫他如何能不难过?
到底有生养的恩情在,那种血浓于水的羁绊始终牵动着他,叫他难过哀伤。
饶是曾被苛待的王秀莲都红了眼眶,讨厌归讨厌,可对他们来说,人都死了,哪里还能惦记着计较之前的事呢?
“大哥。”
“抱歉,与你无关的事还要把你叫回来。”萧永福沉声道歉,“家里事情多,也是没有办法,铺子也没有到关门的时候……我真是混账。”
他有些说不下去,家里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惦记着赚钱,实在畜生!
“我能理解大哥,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明日我会去铺子帮忙,家里这些事,你看着安排吧。”萧寒锦并没有吝啬自己的好意,对萧永福,他总是有耐心的。
只是明日怕是不能回去了,得和江以宁说一声。
连夜让白事铺子送了一口棺材来,因为有些突然,铺子里没有合适的,便只好在棺材四周多放了些东西,但放眼望去也没有昂贵的,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眼馋刨坟。
萧寒锦倒是没有帮衬太多,顶多就是安慰萧永福几句,再让江以宁和陈生帮忙看着孩子们,中院的事,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在心里默默拜了拜,就算了。
从此往后,他就只是萧寒锦了。
翌日。
萧寒锦带着在铺子里做事的人去了镇上,年前镇上人多,某家死了人也不是新鲜事,自然不会影响街道上的生意。
江以宁困得哈欠连天,始终不肯去铺子里面的小床上休息,强撑着在旁边守着萧寒锦,这么好的夫君可得看好些呢,要不然哪哪都有要给他说姑娘的!
“萧兄,许久不在镇上见你了。”
“你是?”
会这样喊他的多是认识的读书人,只是眼前这位穿着单薄,脸色也不好的孱弱书生,他好似没有印象。
林槐面上一窘,干笑道:“我是修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