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没机会来南山,这次到都到了,要是味儿都不闻一下就回去,他晚上绝对要懊悔的睡不着觉。
馄饨其实贺繁并不是非得吃,但就是知道江代出会睡不着,才同意了跟他冒这次险。找钥匙的理由是江代出临时编的,还安排好了人配合支援,叫李诚一会儿集合时告诉张丽敏,说他想起钥匙掉在学校操场了,他跟贺繁自己坐车回去捡。
贺繁方才紧张得完全不敢和张丽敏对视,只能低着头没出声,幸而江代出装得够像才蒙混过关。
南山这八百级台阶爬上去要累死个人,扶着栏杆下山却不费劲,加上两人脚步匆促,几分钟就下到山底。
江代出正给贺繁指着早市的方向,不远处忽地传来一道询问的男声,“小同学,你们是来扫墓的吧?怎么自己下山了?”
江代出有特会记人长相的本事,一看便认出是与他们来时坐的大巴车同行的另外一辆车的司机,应该是看他们穿的校服所以叫住了他们。
这司机大叔胖胖的一脸老实相,手里拿着个烟盒,大概是在车里等他们等乏了出来抽烟遛弯儿。
被他一叫,贺繁慌张地顿住脚步,江代出眼珠子一转,淡定地朝他走了过去。
“司机叔叔好!我们是六年三班的,有事得先回学校,已经跟班主任打过招呼了。”
司机师傅不是子弟小学的人,安全和纪律都不归他管,就是见有孩子单独活动不放心,随口问一嘴。见江代出答得有条有理,便没多想,只叮嘱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啊。”
江代出心里松了口气,礼貌三连:“知道了叔叔,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说完转身拉起贺繁接着往前走,凑到他耳边小声宽慰:“别怕,有我呢。”
贺繁手心都已经冒了汗,他不像江代出那么乐观,心里清楚这事的后果必是“凶多吉少”。可当他看到江代出那一脸随心难驯的不安分时,心里某根琴弦也像是被轻轻拨了拨。
与其说是不愿扫江代出的兴,要陪他一起“刀山油锅”,不如说是自己也蠢蠢欲动,想试着做一回江代出。
“我没怕。”贺繁说。
他不是逞强,是江代出让他“别怕”,他好像真就不怕了。
凭着记忆,江代出领贺繁沿着山下小路往人多的地方走,随着人声逐渐喧哗走到一处小集市,虽没大门也没招牌,却正是江代出惦记了许久的南山早市。
贺繁四下而望,新奇又兴奋,目光从两侧摊位琳琅满目的手工制品上一一扫过,又被摊贩的吆喝声吸引着去看他们叫卖着的泛着泥土和草木香的农产品。
再往前走,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集尾都是一个个卖小吃的推车或摊位,油炸糕,豆腐脑,包子卤肉凉菜各样俱全,不过江代出在找香味飘得最远,热气冒得最旺的那一个。
果不其然被他找到了,手一指冲贺繁大喊:“馄饨在那!”
两人跑过去,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小老头正在利索地包馄饨。他黝黑干枯的两只手一边拿皮一边铲馅儿,左抬右抹再一捏便成一个馄炖,速度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包的。
摊边围站着两三个抻头注目的大妈,手上拎着买菜的布兜,看着不像要买馄饨,倒是像要把老头的动作看清,学走这包馄饨的技艺。
老头儿却浑不在意,包完手里的馄饨皮,拿汤勺朝汤锅里搅了几下,把煮好的馄饨给等着的客人盛出来打包好,又扔下去一些继续煮。
江代出的馋虫早就被勾起来,等那几位客人走了,凑到摊前叫了声爷爷好。
老头见是两个孩子来,苍老风霜的脸上露出慈蔼的笑,“今天不上学啊?”
他说的是当地周边一种土话,只有老一辈人还保有那种口音,贺繁听不大懂,江代出勉强能。
“学校组织活动来南山,爷爷。”江代出简言答之,眯眼笑着比了个“二”的手势,“我要两碗馄饨,一碗不放葱花和香菜,一碗多放点。”
正巧馄饨摊上唯一一张折叠桌上的客人吃完走了,老头收了江代出递来的零钱,忙指着那边道:“去坐,快去坐。”
像怕那座位让其他人抢了先。
没几分钟,两碗热腾腾的馄炖便出了锅,大汤勺一翻掀起白雾与香气,引得路过的人都要朝这边看一眼,再吞一吞口水。
薄而晶莹的馄饨皮包裹着细滑又有嚼劲的肉馅儿,一口咬下去,江代出“锦阳第一好吃馄饨”的评价得到了贺繁的点头认可,两人又一致加评它为“全世界最好吃的馄饨”。
可能因为爬了山的缘故,连一向胃口平平的贺繁也跟着涨了食欲,两人吃完馄饨,把零花钱凑在一块儿,留出等下回家的坐车钱,又买了两个油炸糕和一根最便宜的冰棍儿,贺繁吃了半个油炸糕觉得饱了,剩下一半给了江代出,江代出三口吃了一个半。
冰棍儿是橘子味的,他俩把它掰成了两半,一人拿着木棍吃,一人拿着包装袋吃。香精和色素伪装成果汁的味道和颜色,却写着“橘汁冰棒”,纯粹骗小孩儿的。
但两个人一起分享着,只觉得冰凉凉甜丝丝,骗得了江代出,骗得了贺繁,骗得了如春日般鲜活盎然,纯真又叛逆的